谁知道,越怕什么就来什么。正白旗好不容易逃到河边儿,听到哗哗的流水,好像看到了逃生的希望。
还不等到大军找来船,就听到东边儿忽然传来了一阵喊杀声。
吓得正白旗的士兵直接跳进水里,拼了命的往北边儿游去。
这支骑兵在马背上馋了绳索,绳索都挂着小树苗,远远的望去尘土飞扬,就像是千军万马一般。
正白旗的士兵看着浩浩荡荡的烟尘,吓得魂都飞了。
“我的妈呀,这到底有多少明军!”
“还有完没完?”
白甲骑兵穿着铠甲,在水里游泳,很多一会儿就沉了底儿。
“杀呀。”
“干他娘!”
明军队伍越来越近,厮杀声顺着风飘到了石廷柱的耳朵里。石廷柱的魂儿早就飞了。不过听到这陌生的喊杀声,心里忽然升起了别样的意思。
“这波明军跟之前的明军不一样啊!可以打一打试一试,这样过河早晚被人家捅菊花而死,还不如拼一拼,没准儿能反败为胜,立下军功。”
“兄弟们!给我上!一个人头十两银子!若是斩将,加赏一个前程。”石廷柱高声喊道。前程这个东西,那是满洲的世职,可以穿个子孙。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这个命令的甲兵纷纷抓住身边的戈什哈和奴兵,用刀枪逼着他们往前冲,他们的心思很简单,就算是手无寸铁,你们先杀这些人到时候累了 ,我们一个反击,就能赢。
这种战术是之前李自成最喜欢的战术,如今满清也不得不借鉴了。
数个主力营的兵马根本就没有停,直接冲了过去。
“主子,您在哪儿?主子!主子!”败得太快了。急的梅勒章京在战场上拼命的找石廷柱。
石廷柱也感觉倒灶的很,谁想到自己临时搭建起来的防线,就跟纸糊的一样,让人家一脚踹破了。听到副手的呼唤,就如同得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连忙拨过码头,高声呼喊:“我在这边儿。我在这边儿。”身边儿的戈什哈纷纷鼓噪,为梅勒章京指路。
“嘿嘿,怎么样?跟你们说,老子当初跟陛下混的时候,陛下教了老子不少本事,这叫特种作战!你们跟着老子打仗,算是捡了个大便宜!兄弟们走着!”那个梅勒章京身边的一个骑士一嘴汉化跟身边儿的兄弟说道。
那梅勒章京大惊,却见那骑士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大黄牙,刀背重重的砍在了梅勒章京的脖颈上。
“这他娘的也是个大官,看好了。”阎东山将梅勒章京扔到一边儿,大声喊道:“兄弟们,跟我生擒石廷柱,等退役了,找我阎东山,我带你们去金陵逛窑子!”
“生擒石廷柱!”麾下高声应道。
“冲锋!”阎东山一马当先,直插石廷柱。
汉八旗是从乌真超哈改来的,其属下都是汉奴抬旗以及包衣阿哈。为了防止汉军作乱,汉军旗的固山额真、牛录章京多是满蒙旗人出任。论战斗力、战斗意志、地位待遇,汉八旗都是垫底的。
石廷柱虽然是满人,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手下的兵丁都不肯卖命,他也无可奈何。眼看越来越多人倒地装死,宁可被甲兵阵斩也不冲锋上前,石廷柱终于知道什么叫大势已去。
见明军马兵如入无人之地,石廷柱拔剑道:“我深受大清三代之恩,不能被俘,尔等速速返回北京,报知此间战事。”说罢,横剑自刎。
如此一来,也算是保全了全家老小的性命。
众戈什哈见主帅战死,谁还肯回北京?亲兵阵失主帅,一样是枭首的重罪。有个脑子活络的戈什哈,当即道:“不能让主子的遗体被汉人糟蹋了!”他上前拔刀砍下石廷柱的脑袋,割下一块袍襟裹了,道:“弟兄们,大家分散逃命吧!”说罢,他自己已经拔腿就怕,其他戈什哈哪里还有能战意,也纷纷四散逃开。
阎东山冲到了地方,就看到地上扔着石廷柱的固山旗,还有一具没了脑袋的尸身。从衣甲看应该就是石廷柱,但没有脑袋又如何说得准?
阎东山中颇为气恼,眼看到手的大功不翼而飞,真是可恶。他下得马来,拔刀在周围走了一圈,怒吼道:“石廷柱呢!石廷柱的脑袋呢!”
其他战士也下马列阵,随手砍杀不看路冲过来的溃兵,心中却道:你叫两声石廷柱的脑袋就出来了?
“主子!主子!”之前那戈什哈快步过来,远远就跪倒在地,双手托着一颗首级:“大明主子!奴才已经斩了石廷柱!”
黑皮大喜,连忙上前,抓着石廷柱脑后的小辫子拎了起来,将信将疑道:“真是石廷柱?”
“是奴才亲手砍的!确凿无疑!”那戈什哈道。
“好!你这条命算是保住了!阎东山大笑道:“现在你给我喊:石廷柱死了!所有人跪地不杀!汉话虏话一起喊!”
那戈什哈当即吸足一口气,大声喊道:“石廷柱已死!跪地者不杀!”喊完一遍,有用满语重复了几遍,果然有很多人闻声而跪,双手撑地,匍匐磕头。
阎东山取了石廷柱的尸首尸身,以及地上那面固山旗,又发现还有两面甲喇旗,便也一并收了。他人少,不敢乱撞,在原地列阵收罗降兵,很快就听到了自家大军的鼓号声。
“总算是抢到了首功。”阎东山喜滋滋地上了马,看着熟悉的旗帜出现在视野中。
徐敬业清理完战场,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此役……根本不能算战斗,只是单方面的驱逐和捕获。二团以轻伤百余人的代价,俘虏了鞑子一万八千余人,不过其中有九千多是沿途新抓的汉人奴隶,还没有剃发。
面对比自己兵力高出两倍的俘虏,徐敬业只能先让没有剃发的奴隶站出来,拿上缴获的兵器,一起看守这些东虏。有许多人的家人都死在这些东虏手里,又因其本人落在东虏手中数日,吃尽了苦头,恨不得将这些东虏剥皮生吞。
徐敬业只能派出休整中的兵士,做这些临时兵的连排长,严加管束,否则没几天这些俘虏恐怕就被人杀光了。
“还是逃掉不少。”卫宽遗憾道:“有些人顺流而下逃了。真的是教条主义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辽东人竟然也会浮水?”
徐敬业也颇为遗憾,道:“兵力不足,否则还能多点俘获。今晚是走不了了,否则那些人还得逃跑。”
“那就先扎营,从俘虏里找两个老实的出来,带路去给陛下报个信。”卫宽道:“哦,还有,报功的时候别忘了是老黑子斩了石廷柱。”
“老黑子?”
“就是阎东山。”
“哦哦!对!是他。”徐敬业随口道:“天黑了,快去安排警戒吧,我先眯一会啊。”
卫宽怒目而视。
徐敬业笑道:“陛下说了,军事主官只负责打仗下令,其他都是参谋的事。哈哈哈。”
“对,今晚若是被劫营,罪责也是主官承担。”卫宽说完,拍马便走。
徐敬业的笑声被噎在了喉咙里,只得放弃偷懒的想法。带着亲卫四处巡视。虽然疲惫不堪,但是莫名其妙捡到了这次会战的最大战果,还是令人愉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