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已过,夜幕降临,天色逐渐昏暗下来。
时至此刻,防守西城墙的『一部营』与『二部营』,已各自轮换了两回,粗略计算这场攻城战的时长,估摸着已有快两个时辰。
平心而论,约两个时辰的战时,在自古以来的攻城战中非常常见,但是,却让赵弘润路如坐针毡。
商水军伤亡惨重,这是不必麾下兵将禀告赵弘润都能猜到的。
没办法,毕竟负责防守西城墙两个部营,那总共八千名士卒,他们所面对的,却是不下于七八万的羯角大军,整整二十倍的兵力差距。『注:作者没算错,是二十倍。』
在这约两个时辰的时间内,赵弘润从始至终自斟自饮,或哼吟着记忆中所喜欢的曲调,从未有过一次发号施令,就连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像个吉祥物。
但不可否认,赵弘润这个“吉祥物”的作用无可取代,因为只要他还坐在城门楼的厅堂内,悠然自得地品着酒、哼着小曲,城门楼附近的兵将,脸上便瞧不见有何惊慌失色的样子。
这不可不说是一种人格魅力。
但实际上,枯坐近两个时辰,事实上赵弘润双腿都麻了。
然而他却不能随意走动,因为一旦走动,就会让附近的兵将产生错觉:这位肃王殿下竟然站在来了?莫非是感觉到战况不利?
正如那句话说的,『自己选择的路、含着泪也得走完』,于是乎,就在伍忌等诸兵将误以为这位肃王殿下正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时,绝想不到,这位肃王殿下的心简直在滴血。
约莫又过了片刻,伍忌如释重负地来到了赵弘润身边,颇有些兴奋地抱拳说道:“殿下,羯角人的军队退下去了。”
他的脸上,满是『末将不辱使命』的欣喜。
其实这会儿赵弘润喝酒喝得都快要吐了,但是为了稳定军心,依旧装模作样地喝完了杯中的酒水,随即,将酒杯啪地一声倒扣在案几上。
那干脆利索的举动,还真有些赏心悦目。
随后,只见赵弘润丝毫不露醉意地缓缓站了起来,颔首赞道:“好,好,好。”
连说三个好字,语气不急不缓,颇具魏国王族的做派。
『真不愧是魏国的王族……』
『这举手投足……啧啧。』
眼瞅着赵弘润缓缓走向城墙边,附近的兵将们暗暗咋舌,怎么看都觉得这位肃王殿下那缓慢的走姿极具霸气。
又有谁会知道,他们眼中这位肃王殿下,喝了近两个时辰(四小时)的酒,而且喝的还不是羱族人的羊奶酒,而是商水军所随军携带的魏国产的酒水,早已喝着晕晕乎乎,哪怕是稍微走得快一点,恐怕都会摇晃。
“肃王1
“肃王殿下1
“参见肃王1
在赵弘润走向城墙边的途中,附近的商水军兵将纷纷向他抱拳行礼。
只见这些商水军士卒们脸上都挂满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至于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城外的羯角人正在徐徐撤兵这件事吧。
羯角军,的确正在撤退,那依旧数之不清的羯角奴隶兵们,从西城墙下方向西边逃逸,唯有那数支羯角骑兵仍然停驻在城外的西郊,仿佛是不甘心就此罢兵回营地。
只不过,没有了羯角奴隶兵在他们面前吸引商水军的注意力,羯角骑兵若真敢独自来攻打雒城,城内协助商水军作战的羱族战士,都能让那帮骄傲的羯角骑兵死几个回去,更别说,商水军手中还握着连弩这等利器。
不得不说,连弩专用的弩矢,耗费的铁矿与人工那可不低。用那些弩矢来射杀羯角奴隶兵,赵弘润或许会感到心疼,但若是用来射杀城外那些羯角骑兵,赵弘润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毕竟方才传令兵在向伍忌回禀西城墙总体的伤亡情况时,赵弘润就在旁听到,城外那些突然参加战斗、并且朝着西城墙展开不分敌我箭袭的羯角骑兵,可是对驻守在西城墙的商水军士卒们造成了不低的伤亡。
“莫要大意。”可能是注意到四周的商水军兵将们因为羯角军的撤退变得有些松懈,赵弘润沉声叮嘱他们道:“此次羯角的撤兵,或许只是短暂的休整军队而已。他们或许会去而复返,我们要做好夜战的准备。”
“夜战?”伍忌与附近的兵将们闻言一愣,要知道中原国家几乎不会在夜里正儿八经地打仗,除非是偷袭敌军,毕竟夜间作战的效率实在太低,低到敌我双方的主帅都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