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韩将靳黈只感觉毛骨悚然,失声问道。
其实他心中多少有些头绪:那些黑色的水,肯定就是油。
可问题是,一般的油在点燃后,根本不具备这种威力。
这简直就是天灾!
凡人所无法抵挡的天灾!
忽然,靳黈隐约听到关内的士卒们仿佛在疯狂地大喊着什么。
他仔细倾听,这才隐约听出一些头绪。
“是……是魏人使的妖术,魏人有高明的方士相助……”
“魏人懂仙术,魏人懂仙术……”
对于那些士卒疯疯癫癫的言论,靳黈嗤之以鼻。
要知道韩国的文化与中原一脉相承,他们并不相信这世上存在所谓的仙人。
相比较荒诞离奇的神话传奇,靳黈更加信任手中的兵器。
至于方士,那就更不必多说了,至少在靳黈看来,所谓的方士纯粹就是些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
韩国的宫廷里就养着许多这类方士,有的人能口吐火柱,有的人一旦运功就全身冒烟,可拆穿了这些人的鬼把戏后,那不过就是些唬人的障眼法罢了。
因此,靳黈当即便抓住了事态的关键:魏人有一种特殊的火油,一种无法用水扑灭火焰的火油。
想到这里,靳黈逐渐冷静下来。
毕竟只要确定魏人借助的是某种他们韩人并不了解的火油,而并非是什么神鬼妖仙相助,他就自然不会畏惧:他是人,魏人也是人,这有什么好怕的?
相比之下,他更加在意此番魏军所使用的一种新的战术。
此时的他,早已得知了来自王屋山一带溃兵传来的消息,清楚得知了王屋山之所以会失守的原因:那是因为王屋山的山下,有数百架魏军的投石车协助登山的魏军士卒共同作战,以至于在魏军的投石车面前,他麾下副将庆尧费尽心机在王屋山上建造的营寨、堡垒,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就被那数百架投石车抛射的石弹砸得稀巴烂。
靳黈不由地想对那位魏公子姬润说一声佩服,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投石车这种历来都用于攻城的战争兵器,居然还能这么用。
而且威力还是那样的可怕。
长长叹了口气,靳黈吩咐左右护卫道:“传我将令,全军撤出皮牢关,投奔端氏县。”
听闻此言,关墙上的韩军兵将们无不瞠目结舌。
其中有一名将领惊骇地说道:“将军因何竟要放弃皮牢关?”
靳黈沉默了片刻,摇摇头说道:“守不住的……”
说罢,他转过身来面朝王屋山,指着王屋山由西及东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山头,苦涩地说道:“你们知道魏军在什么地方攻击我皮牢关么?在那里……他们在那里用投石车对我皮牢关展开火攻,而我皮牢关,根本无法触碰到对方,这还怎么打?”
说着,他摇了摇头,带着几分黯然的情绪,低声说道:“皮牢关被攻陷,已只是时日问题。与其在死守着这座必丢的关隘,还不如撤退保存兵力,伺机再动。……去传令吧。”
“……是。”
诸韩军兵将面面相觑,随即抱拳领命。
约半个时辰左右,驻守在皮牢关的韩军开始陆续向东撤退。
不得不说,靳黈这位被称为北原十豪之一的豪杰,的确是一位知进退的优秀将领,在意识到皮牢关无法保全后,便果断地选择保存实力。
说到底,皮牢关只不过是河东郡西部踏入上党郡的西边门户而已,对于整个韩国而言,上党郡都只不过是前院,更何况是一座皮牢关,充其量不过是前院的门户罢了。
为了一扇门户而丢掉数万士卒,靳黈认为这样并不值得。
毕竟对于他们这个层次的将领而言,既不会太看重一城一地的得失,也不会太在意一朝一夕的荣辱——能守住固然是好,若守不住,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斗。
这才是善战者。
魏公子润……
在全军撤出皮牢关的时候,靳黈转头望向那座他驻守多时的关隘,眼眸中露出几许复杂的神色。
尽管他已经十分小心戒备,可最终他还是小瞧了那位魏公子姬润的谋略。
不,事实上那并不能算是小瞧,只能说,那位魏公子润的兵法,颠覆了他对兵法的认知。
我已对你敞开了门户,踏进来吧,魏公子润,踏入上党……然后,就像数十年前你的先祖那样,在这片土地,感受我大韩铮铮铁骑的恐怖……
十月初六,魏商水军攻破皮牢关,韩将靳黈携两万余败兵向东面撤退。
同日,魏北二军主帅南梁王赵元佐攻天门关,遭到一支韩军骑兵的偷袭,战败。
天门关一役,与靳黈一样被称为北原十豪之一的韩将,凶鸟暴鸢,逐渐为魏军所知,名声响彻整个北疆。
以韩伐魏诸军总帅的显赫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