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昱解释道:“按照肃王殿下的评分标准,乙卷每个章目皆有十分,共计六十分。”
听闻此言,何昕贤的脸一下子就白了,虽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在乙卷上答错了不少题目,但是没想到,在满分六十的情况下,他竟只得了三十一分。
而此时,何相叙捋着胡须喃喃说道:“这个成绩,谈不上好啊……其余考子考得如何?”
何昱恭敬地回答道:“乙卷头名,是商水的介子鸱,总分为四十八,独占鳌头。并且,此人在甲卷上亦是第一,双榜第一。……其次是襄陵的范应,总分三十九,位列第二,再次是华阳的唐沮,总分三十六,名列第三,昕贤……位列第四。”
何相叙心中咯噔一下,失落之余,难免也有些担心。
可让他意外的是,其父何昱却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这让在座的何家诸人都感觉很是惊讶。
比如何昱的妻室张氏,她就很纳闷丈夫这次竟没有指责儿子,要知道,他们的儿子何昕贤接连两次被外地的学子比了下去,对此何昱是很气恼的。
“夫君此次对贤儿的成绩,似乎……颇为满意?”张氏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何昱闻言瞥了一眼儿子何昕贤,随即在父亲何相叙饶有兴致的注视下,含糊其辞地说道:“唔,还行吧。”
听了这话,目光老辣的何相叙捋着胡须笑了起来,笑得让何昱颇有些心虚,只感觉被老父亲看穿了心思。
原来,由于前几日全城朝野都在谈论肃王赵弘润那份乙卷,何昱出于好奇,自己也偷偷答了一回,结果对照答案一计算成绩才知道,他堂堂礼部右侍郎,竟只得了十四分。
堂堂礼部右侍郎,只得十四分,连儿子一般的成绩都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何昱哪好意思呵斥儿子。
此时此刻,何昱终于意识到,不是他儿子何昕贤不努力,或者不够聪颖,实在是这几届的考子太过于妖孽,洪德十六年的寇正,洪德十九年的黄怀石,还有今年双榜头名的介子鸱。
不过想想也是,相比较整个魏国,梁郡终究只是一小块地方,虽说自己聚集着诸多书香门第,但也未见得能够稳压全国各地其余的考子。
尤其是这回会试,考生多达六千余名,能在这种规模庞大的会试中取得一榜第三、一榜第四的名次,他儿子何昕贤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比他这个当老子的要厉害——就当老子的那区区十四分,不知要被那些乙卷考生甩到几条街外了。
父亲的诡异态度,让聪慧过人的何昕贤难免也想到了些什么,小心地试探道:“父亲大人,莫不是也瞧过那份乙卷了?”
这一句话,就说到何昱心中痛处,只见他瞪了儿子一眼,没好气地呵斥道:“吃饭!”
看到这一幕,何相叙与何昕贤祖孙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窃笑起来。
想来,祖孙二人也猜到了什么。
对此,何昱心中气恼,可又不敢在老父亲面前发作,遂只好将话题岔开:“昕贤,你的成绩,为父已经告诉你了,你可想过你的前程?你已经考了三次了,再这样下去难免会有人说闲话,因此,你该谋一个正职了。”
何昕贤遗憾地苦涩一笑,随即恭敬地说道:“请父亲示下。”
何昱想了想,说道:“今年的甲榜乙榜,不同往日,你在双榜皆有不错的名次,但是按照规定,你只能选择其中一个。倘若你选择甲榜,那么就要通过吏部荐官,你可以选择出任地方县令或县丞,或者留在大梁,为父也可以把你弄到我礼部,不过官职最高只能是主事;而倘若你选择乙榜的成绩,据为父所知,刑部、工部、冶造局,新开的兵学,还有河东郡的文职,以你的名次,可任由你挑选,只不过,这条路子,虽然看似走的是我礼部的荐官,但你也知道,选择乙卷的成绩,这意味着什么。”
听闻此言,何昕贤笑着说道:“父亲莫非忘了,此次的主考官乃是肃王殿下,无论如何,孩儿皆算肃王殿下的门生。”
“……稍微还是有区别的。”何昱想了想,不甚笃信地说了一句。
毕竟,何昕贤说得的确没错。
而此时,何昕贤犹豫了一下后,说道:“至于仕途,儿子想与最近结识的几位友人商量一下,彼此好有个照应。”
“唔。”何昱点了点头。
他知道,他儿子结识的那几个朋友,除温崎外,其余唐沮、介子鸱皆是双榜靠前的才俊。
尤其是介子鸱,双榜头名,堪称妖孽。
对于儿子结识这样的才俊,仅得十四分的何昱又能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