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这番话时,她的表情也很抵触,毕竟她一直都很反感女人成为男人的玩物与附庸。
而赵弘润亦感觉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毕竟眼下正在说的,可是与他感情最深的女人:“我不知道什么白莺不白莺,她曾是你们一方水榭的清倌儿……”
“那就是「白莺」没错了。”瞥了一眼皱着眉头的赵弘润,赵莺语气玩味地说道:“算她命好遇到你,否则,哼哼。……这件事我会去查的,有资格成为白莺的女人并不会太多,不过你最好也别抱太大希望,终归那女人十几二十几年可能就已经在我一方水榭了,想要查到,并不容易。”
赵弘润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明白这件事的难度。
“还有别的事么?”赵莺问道。
赵弘润看了一眼赵莺,摇了摇头,见此,赵莺轻咬了一下嘴唇,有意无意地问道:“进城时,我听说你在集英殿的评功筵上,打压庆王弘信一方,有意争夺大位,当真?”
“你也听说了?”赵弘润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说道:“那只是谣言而已。……打压赵五我承认,但我并没有争位的意思。”
见赵弘润否认,赵莺顿时颦眉,问道:“为何?以你如今的权势与地位,为何不去争一争那位子?”
“我对那位子又没兴趣,干嘛要去争?”赵弘润惊讶地看着仿佛有些激动的赵莺。
“你……”赵莺被堵得说不出话,半响后才说道:“虽我不在庙堂,却也听闻肃王赵润权势滔天,储君诸王、朝中大臣,无不避其锋芒,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高悬于空……”
“你想说什么?”赵弘润有些好笑地问道。
只见赵莺颦眉瞧着赵弘润,压低声音说道:“赵润,你如今不争位,日后待新君登基,你怕是要后悔莫及。……你真以为到时候的新君会容忍你继续手握十几万兵权?继续执掌冶造局?”
赵弘润闻言微笑着说道:“倘若新君贤明,他就能容忍我……我大魏还并非中原霸主,哪怕有朝一日成为中原霸主,韩楚亦绝不会俯首称臣,留着我在,可令韩、楚不敢任意妄为。”
“可若是新君昏昧呢?”赵莺反问道。
赵弘润闻言轻笑一笑,淡淡说道:“新君不会昏昧,因为昏昧的人,坐不上那个位子。”
盯着赵弘润半响,赵莺幽幽说道:“你太自负了……不,应该说你太霸道,就凭你方才直言「昏昧之人坐不上那个位子」,你就注定不可能成为「王下之臣」。”
“……”赵弘润微微一愣。
仔细想想,赵莺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如今的赵弘润,不就是主观断定庆王弘信德才不足,不足以带领魏国走向强盛,因此隐隐偏袒他所认可的雍王弘誉么?
明明曾经承诺不介入皇位之事,可却做出了影响皇位归属的事,仿佛是要以他的喜好来决定日后魏国的君王人选,这不是霸道这是什么?
见赵弘润好似哑口无言,赵莺妩媚一笑,继而又说道:“赵润,倘若我并非你的女……唔,曾经的女人,且无法脱离你的庇护,你还会默许将一方水榭交予我打理么?”
“……”赵弘润微皱着眉头不说话。
见此,赵莺摇了摇头,压低声音说道:“你不会。……同理,你日后看好的新君,也不会默许你继续拥有似你如今这般的权势与地位。人会因为野心而改变,而野心,是一点一点增涨的……对于你看好的那位日后的新君,亦是如此。”
当晚,待赵莺离开之后,赵弘润躺在卧榻上辗转反侧想了一宿。
在众兄弟当中,他最看好的就是雍王弘誉,认为雍王弘誉必定能带领魏国走向强盛,更要紧的是,雍王弘誉几次三番对他示好,隐晦地暗示一些承诺,言辞诚恳,不似作假,因此赵弘润心中一直偏向雍王弘誉日后能成为他魏国的君王。
但今日赵莺的那一番话,却在赵弘润心中留下一个疙瘩——正如赵莺所言,人是会改变的,就算如今的雍王弘誉口口声声表示,日后绝不会亏待他赵弘润,可谁能保证,这位二王兄日后果真能信守承诺,不会改变今时今日的想法呢?
好在目前仍有一段时间,让赵弘润能继续观察雍王弘誉的为人——随着雍王弘誉距离那个位置越来越近,相信到时候越能看出雍王弘誉的为人。
他不敢去细思「万一雍王弘誉使他失望怎么办?」这个问题,因为倘若雍王弘誉也使他失望,那就当真没什么能让他满意的储君人选了——刨除掉庆王弘信与雍王弘誉,到时候还剩下谁?
是在经过挫折后、如今胸襟大有长进但才能勉勉强强的长皇子赵弘礼,还是两面三刀的襄王赵弘璟?
总不能把远在齐国的六王兄赵弘昭掳回来吧?
但愿雍王兄不会令我失望……
躺在卧榻上,赵弘润只能暗暗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