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对于这个辩护,宗府宗正赵元俨、刑部尚书唐铮以及大理寺卿正徐荣三人,在审讯之后也得仔细琢磨一番,才能做出判处。
关键还是在于对金乡县那些宋人的身份的定位:如果认定那些宋人属于「民」,那么,这次庆王党贵族的行为就是极其恶劣;但倘若将那些宋人定义为「北亳军反卒」,那么,庆王党贵族的行为,影响就相对小一些。
当然,这只是朝廷对庆王党贵族的论处,至于在外界的舆论上,庆王弘信以及庆王党,名声恐怕早已臭了,毕竟屠戳了整个金乡县,这件事的负面影响实在太大,无论平阳侯李阳等庆王党贵族当时有什么苦衷,朝廷在这件事上都得‘偏袒’宋郡,来挽回魏国在天下人心目中的形象。
总而言之,庆王弘信这次铁定是要被牵连了,就像当初原东宫太子赵弘礼为「北一军营啸」事件负责,自罢储君之位一样。
相比较之下,这次的事件比当年「北一军营啸」事件更恶劣,直接影响到魏国在中原的形象。
“庆王这回可真是……”
在离开审讯的大堂时,宗卫长卫骄亦不禁摇了摇头感慨道。
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庆王弘信在大梁朝野的声誉,可以说是力压代为监国的雍王弘誉,但相信在这个事件之后,庆王弘信短时间内,恐怕再也无法与雍王弘誉抗衡。
若是在这段时间内,雍王弘誉抓住机会,大力打压庆王弘信,那么下一任魏国的新君,雍王弘誉将有极大的可能胜出。
“走吧,这不关咱们的事。”对卫骄说了句,赵弘润迈步走出大堂。
此时,他正巧看到南梁王赵元佐主动迎上曲梁侯司马颂,好似是想与后者说些什么,将后者带到了一旁的走廊转角。
唔?
赵弘润微微一愣,忽然回忆起方才,南梁王赵元佐曾用令人难以捉摸的目光打量着曲梁侯司马颂。
心中微动,他当即停下脚步,远远观望着南梁王赵元佐与曲梁侯司马颂二人。
而与此同时,南梁王赵元佐已将曲梁侯司马颂叫到了走廊的转角,转过身来面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后者。
见此,曲梁侯司马颂疑惑地问道:“南梁王,不知你唤小侯有何要事?”
只见南梁王赵元佐上下打量着曲梁侯司马颂,压低声音问道:“曲梁侯,你是雍王的人么?”
听闻此言,曲梁侯司马颂脸上闪过几丝错愕,惊疑地问道:“南梁王何出此言?”
南梁王赵元佐目不转睛地盯着曲梁侯司马颂,沉声说道:“这件事的起因,在于你给平城侯等人送了一个口信,指认北亳军混迹于平民之中,可是「金乡屠民」一事,你却能置身之外,呵,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啊……”
“南梁王误会了。”曲梁侯司马颂苦笑着说道:“小侯当时哪里晓得平城侯他们会下令屠戳金乡县?……南梁王是怀疑小侯故意坑害其余几位王侯?这实在冤枉啊!若是南梁王信不过小侯,总信得过匡城侯吧?总不至于我与匡城侯联合起来陷害其余几位王侯吧?”
“……”南梁王赵元佐将信将疑地看着曲梁侯司马颂,还想在说些什么,忽然瞥见远处,肃王赵弘润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且脸上泛起阵阵惊愕之色,遂改变主意说道:“这件事,回头本王会细细询问匡城侯等人,但愿是本王料错,否则……纵使日后有雍王弘誉护着你,也难保你无恙。”
“南梁王,你这话可……”曲梁侯司马颂苦笑着离开了。
看着曲梁侯司马颂离开的背影,南梁王赵元佐难得地走到了赵弘润面前,淡淡问道:“你听到了?”
赵弘润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听到南梁王赵元佐与曲梁侯司马颂的对话,但他还是从南梁王赵元佐的口型变幻,‘看’到了那句最关键的话:曲梁侯,你是雍王的人么?
不得不说,这句话让赵弘润大为吃惊,因为正如南梁王赵元佐方才对曲梁侯司马颂所言,曲梁侯司马颂,正是「金乡屠民」事件中的关键人物,因为正是此人道破了「北亳军反卒藏匿于宋郡平民之中」这件事,因此引来了平城城李阳下令屠戳金乡宋人。
“若经我查证,我的猜测无误,你还会认为,「那位」更适合作为新君么?呵!”
丢下一句话,南梁王赵元佐自顾自离开了。
曲梁侯司马颂,难道真是雍王弘誉安插在庆王党当中的「暗子」?
看着南梁王赵元佐离去的背影,赵弘润皱着眉头,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