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咳,朋友的新书是《伏云纪》,昨天怎么会写成浮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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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溯到两个月之前,就当魏国出动四十万大军挺进「河套地区」,准备与生活在那里的林胡开战时,在韩国东北方的「渔阳郡」,在郡治所在的「蓟(jì)县」,青鸦众的头目「鸦七」,正与五名手底下的青鸦众弟兄,躲在城内的一间民居内。
由于渔阳郡一带天气寒冷,他们索性围在屋内的炭火旁,一边喝酒,一边烤着猎获的野味。
这些青鸦众,在韩国已非一日两日,其实早在前两年,即「五方伐魏战役」之后,在韩国向魏国求和之后,就被赵弘润派到了韩国。
那时,韩国与魏国取得了默契,两者心照不宣地决定,待等魏国占据河套、驱逐林胡,或等韩国击败了东胡,双方再动兵戈,免得他们两个中原国家交战时,被那些异民族有机可乘。
而从那之后,鸦七等几十名青鸦众,就被赵弘润派到了韩国,专门负责收集韩国针对东胡的战争战况,以密信的形式送到大梁的「青鸦众大梁分部」——事实上,同期韩国也派遣了许多细作,乔装打扮混入魏国,探查魏国针对林胡战争的进展。
潜伏到敌国收集情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韩国与东胡的战争,还发生了遥远的渔阳郡。
因此,鸦七等人被挑选出来后,他们先被赵弘润安排到燕王赵弘疆治下的「淇县」,在这个魏韩两国的边市中,先学会韩国各地的方言,摸透韩国各地的人文情况,然后才在魏商的掩护下,进入韩国境内。
魏国的商贾,只要是规模稍微大一点的商队,或多或少都拥有贵族背景,就比如说当年肃王赵润身边的王用商人文少伯,此人身边就有大量的青鸦众跟随,跟随文少伯走南闯北踏足他国境内,并暗中绘下他国郡县的大致地图,待回程时送到大梁。
说实话,这个时代的各国商人,其实有不少等同于是「合法的探子」,在行商的同时,为自己的国家收集他国的情报,对此,其他各国若是抓不到这些人的把柄,对他们也是毫无办法,毕竟总不能因噎废食,对了杜绝这类探子就将他国的商贾全部赶出去吧?
而鸦七等人,当年就是在「安平侯赵郯」等几位肃王党贵族手底下的商队的帮助下,以一名商人的身份,混入了韩国的邯郸郡。
而在那些商队返程的时候,鸦七等人则悄然脱离了商队,用贿赂韩国官员等手段,取得了韩国的路引(相当于身份证),随即一站一站地接近渔阳郡,直到去年,终于抵达了渔阳郡的「蓟县」,在城内购置了几间民居,扎根下来。
由于鸦七等人早在淇县边市时,就已经掌握了韩国的各地方言,因此,当他们冒充迁户搬到蓟县时,倒也没引起左邻右舍韩人的警惕。
毕竟蓟县是渔阳郡的治所,即是「北原十豪」之一、「渔阳守秦开」驻军的地方,亦是韩国东北的重城,鸦七等人冒充韩国国内的走商,确实不至于引起怀疑。
唯一的问题,就是渔阳郡这边天寒地冻,让这些曾经生活在商水郡的青鸦众们感到非常不适,毕竟两地的气温相差太多。
这一日,鸦七正与五名兄弟在屋内烤肉喝酒,忽然屋外传来了笃笃笃的叩门声。
那有节奏的叩门声,一听就知道是青鸦众们的暗号。
因此,鸦七起身开了门,在瞥了眼院子的土墙一侧后,压低声音问道:“没人跟梢吧?”
此时站在屋外的,是两名做走商打扮的青鸦众,穿着厚厚的棉袄,头上还带着一顶棉帽,这两人在听到鸦七的询问后不禁翻了翻白眼,说道:“这鬼天气,街上连条狗都没有,哪有什么人?”
这话当然是有所夸张,不过渔阳郡这边的情况确实如此,除非是太阳升起,天气稍微回暖些,否则街上来往的百姓确实很少。
更何况,韩国东北地区,百姓也大多不靠开垦田地种植粮食为生,而是靠「栗」的收成生活——比如在渔阳郡,漫山遍野的野栗,当地的韩人根本不需要劳作,只要在每年的秋收时到山里走一趟,就能背回一口袋一口袋的栗子,非但足以让全家人糊口度日,甚至于,韩人还用这些栗子酿酒,也就是所谓的栗子酒(板栗酒)。
尤其是渔阳一带的栗子酒,在整个韩国都非常有名。注:历史上的燕人,就靠栗子生活,几乎不需要劳作。
起初,鸦七等人还担心他们终日藏在屋内,是否会引起左邻右舍的怀疑,直到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他才释然,渔阳郡的韩人,每日躲在屋里烤火、喝酒那是常态,这里的人几乎不从事生产。
说句玩笑话,这里除了天气寒冷以外,简直就是性格疲懒之人最佳的落户之地,毕竟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劳作,就能从荒野山林收获大量的栗子作为口粮。
“怎么说?”
看着那两名外出探查消息回来的青鸦众弟兄坐在炭火旁烤着火,鸦七紧声询问道。
只见那两名青鸦众中,其中一人压低声音回答道:“七哥,你猜得的没错,韩人确实是主动袭击了东胡,挑起了战争……”
说着,他接过同伴递过来的栗子酒,喝了一大口,随即继续说道:“前两年代郡守剧辛在山阳战死,让代郡的情况确实变得非常糟糕,上谷守马奢麾下的军队,不足以同时防守代郡与上谷两块地方,目前,上谷守马奢驻军在句注山南岭的飞狐关……”
“句注山南岭?”鸦七闻言一愣,皱眉问道:“那北岭呢?”
那名青鸦众耸了耸肩,说道:“早就被那些代戎攻陷了。”
听闻此言,鸦七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喃喃说道:“不太对劲……上谷守马奢,那可是韩国前三位的擅战名将,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放弃北岭呢?他不会不知道,北岭的防塞一丢,代戎可就能直接面对居庸关了,万一居庸关有个什么不测,代戎可就要长驱直入了,到时候,搞不好,渔阳、上谷、巨鹿这几个郡都要遭殃……”
“不止代戎,还有东胡。”那名青鸦众补充道。
“不太对劲……不太对劲……”
托着下巴,鸦七望着炭火若有所思。
有几桩事,他至今都没有想出头绪。
就比如说,自代郡守剧辛在「魏韩山阳之战」败北遭俘,被他们魏国的肃王殿下赵润下令处死之后,韩国就没有增派什么强有力的将领驻守代郡。
确切地说,邯郸其实有派过一名将领取代剧辛,但问题是,这名将领实在是太废材了,若非上谷守马奢及时出兵支援,搞不好,那家伙早就把代郡整个给丢了。
正因为这样,鸦七连那个废柴将领的名字都懒得记。
是因为韩国在「魏韩第三次北疆战役」之后,再也找不出能够取代剧辛的将领么?
当然不是!
至少在鸦七的记忆中,就还有新晋的北原十豪「司马尚」。
这可是一个在「魏韩第三次北疆战役」中,在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内,几乎攻占了卫国最起码六成国土的男人,毫不夸张地说,若非当时韩国遭到林胡的侵略,就凭卫公子瑜手中那点兵力,根本不足以挡住司马尚这名韩将的进攻下。
而这样一位擅战之将,虽然曾一度传出「取代剧辛成为代郡守」的谣言,但事实上,就连鸦七也探查不到这个男人究竟跑到哪里去了,此刻又在做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的鸦七,唯有静观其变,在暗中密切关注着上谷守马奢与渔阳守秦开二人的举动。
然而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在句注山北岭失陷之后,上谷守马奢驻军在南岭的飞狐关,似乎并未急着夺回北岭的要塞,而是在南岭的飞狐关增固防御,而渔阳郡这边,渔阳守秦开不知为何也没有派兵增防居庸关,只是一个劲地在蓟县增固防御。
这两位韩国的北疆重镇,仿佛有点消极应战的嫌疑。
终于有一日,当鸦七在屋内烤火喝酒的时候,忽然门扉笃笃笃地急促响了起来。
待等他打开们,就见两名青鸦众兄弟闪入屋内,在关上了屋门后,一脸急切地压低声音说道:“七哥,出事了,居庸关被攻破了!”
“什么?!”鸦七惊地瞪大了眼珠子。
要知道在前一阵子,他还在嘀咕,觉得上谷守马奢放松了对于句注山北岭的进攻,这会给予代戎以及东胡可趁之机,导致居庸关压力剧增,没想到仅仅只过了十来天,居庸关就真的失陷了。
马奢与秦开在搞什么鬼?
鸦七惊地面色发白。
两日后,在晌午前后,城内忽然响起了铛铛铛的预警声。
鸦七听到后颇为心惊,遂穿上厚厚的棉衣,走到院子里,隔着仅一人高的土墙窥视城内的街道,只见在远处的街道上,那些驻守在渔阳的韩国军队,正迅速朝着城门方向奔跑。
此时,街上左邻右舍的韩人也都走了出来,站在街上,远远看着那些迅速经过的渔阳军士卒。
见此,鸦七遂用当地的口音询问一名目测四十几岁的韩人:“叔,这是怎么了?”
“听说是戎狄袭城了。”那名韩人颇为镇定地说道:“不过没事,有秦开将军在,不碍事的。”说着,他捋了捋胡须,有些意外地说道:“说来也奇怪了,那些戎狄,好些年不见那帮人袭击我蓟县了,这回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嘿,那是因为居庸关被攻破了!
鸦七心中嘀咕了一番。
直到此刻,他仍然非常不解居庸关为何会如此轻易被东胡等外族攻破,他感觉,仿佛是上谷守马奢与渔阳守秦开故意将居庸关拱手相让,只是……为何呢?
难道是诱敌?韩国故意将东胡引诱进来?
鸦七微微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