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诏书经过中书舍人制词、书行与给事中的书读等三道关卡之后,如果都没有发现问题,就可以成为正式的政令,交给尚书省执行了。但作为正式政令的诏书,还必须有右相副署,如果其不肯不副署诏书也无法生效。因而这左、右相也得是自己人,否则跟你唱对台戏,同样没招儿,总不能一天到晚的调班子吧!
不过诏书生效之后,还有最后一道关卡——台谏,其也拥有论列政令得失、审查诏书乃至追改诏书的法定权力。所以认为皇帝就是金口玉言说一不二的,那纯粹是狗血电视剧与封建历史叙事塑造出来的想象而已。
当然,宋代的君主也可以绕过中书舍人草诏、给事中审核等法定程序,也不用宰相副署,直接下诏,这叫做手诏、内降、内批。历史上也不鲜见。然而,这类私旨在法理上并不具备合法性,政府也完全可以拒不执行。这也就是小皇帝在亲手给赵昺写了一封密诏后,为何在重病的时候还念念不忘的让陆秀夫再行写一封诏书,因为他知道自己那封除非是非常时期否则是没有效力的。
所以宋朝时一道诏书的出台要经过多道程序皇帝授意词头、中书舍人起草、录黄行下、中书舍人宣行、给事中审核、宰相副署、台谏弹劾。在整个流程中,各个环节都对君主的权力构成制度性的监督与制衡。而这个制度的设计是针对皇帝的,以防他,但是赵昺知道事情都是有两面性的。
如果在君弱臣强的情况下,这个制度就有空子可钻,自己只要控制其中任何一个环节就有可能让一道不利于自己的政令无法形成,双方形成对峙,只能相互调和让步,便可以获得一定的权力。不过现在也就是想想,自己在亲政之前只能做这个当家不做主的皇帝……
赵昺心中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因而也打定了嘛事不理的主意,每逢朝会、廷议就像天宫守门的‘哼哈’一样,除了哼,就是哈,但面对眼前的事情依然免不了上火。涠洲岛面积不过百里方圆,原住户很少民不过千,根本供养不起如此庞大的队伍,一切全靠外界援助。
在岛上一住两个月了,日子越发艰难,但这位与陈“惶恐”与陈“不协”的张太傅,也着实有点儿不好共事,尤其在有关生死存亡的重大问题上,更惯于独断专行,何尝又愿与新进位的陆左丞相“共秉朝政”?如今形势岌岌可危,行朝何处去?陆丞相向杨太后建议南移琼州。张世杰却固执已见欲往雷州发展,为此数次发兵攻打。
今天刚刚传来消息,三打雷州的大将张应科屡战屡败,战死城下,另一名大将王用见事不可为,但慑于严令不敢回去便投降了蒙古人。这下惹得张世杰大怒,要亲领大军前去征讨,众人苦谏不住,今日清晨点起两万兵马,战船五百艘前往雷州。
“笨蛋、莽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与送死何异!”赵昺说话也不管用,只能回到自己的窝里发脾气。
“陛下息怒,千万别伤了身子!”王德一看就知道陛下心情不佳,连忙挥手让殿中的闲杂人等尽数退出,只剩下主仆二人,他上前劝道。
“息怒、息怒?!还会说别的吗?”赵昺转而向王德吼道。
“陛下,张太傅能打下雷州岂不更好!”王德那汗巾给陛下擦擦脸上的汗珠,陪着笑道。
“狗屁,雷州驻扎敌军虽然不多,但整个广西驻有鞑子五个万户,他大举去犯,敌军不需旬日便可到来。不仅难以取胜,还会暴露行朝的所在,只怕连这里也难以落脚了。”赵昺依旧怒气不减地道。
“陛下,他愿意作就作去吧,与咱们又有何相干,大不了咱们还回琼州。”王德又递给陛下杯水说道。王德以为殿下一朝变成了陛下,自己也胜任内侍省都知,起码在后宫自己是说了算的大头领,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太后宫中的窦兴虽是副的却依然压他一头,其不仅统管着西宫,还要插手东宫之事。可现在陛下都得听太后的,自己也无可奈何。究其缘由还不是在人家的地盘上的过,若是回了琼州谁敢跟自己瞪眼,因此他倒是希望张世杰还是失败。
“哼,一个莽夫死不足惜,可那些兵士又有何辜?只因为其意气用事便白白的丢了性命!”赵昺看看王德冷哼一声道。
“陛下说的对,可太后都同意了,咱们又有什么法子呢!”王德也叹口气道。
“是啊,我这个皇帝说了不算啊……”赵昺听了这句话一下就泄了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