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南朝据守琼州之时,不仅时常以水军骚扰东南沿海,且我朝二十余万水军先后皆败于其手,折损的船只数千,而今几乎损失殆尽,再无昔日之威。面对南朝水军的侵扰,也只能避于港中,不敢出战。”安童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老人,对往事十分清楚。
“嗯,朕在南朝之时,曾经见过驻泊于杭州码头的南朝御前水军,停泊的巨型海船高大威武,搭载的火炮就有四十余门,而中型战舰更多,皆装备火器,若是整个舰队只一个齐射,估计我们这座小城就会被夷为平地。”铁穆耳心有余悸的点头道。
“正是如此,据传前时南军征讨汪氏,就是由襄樊派出水军溯汉江而上,船队炮击沿江州县,城垣无不立毁,我朝军卒皆闭门不敢战,只能任其直至汉中,不日举城皆降。想见其水军只雄壮。”阔里吉思言道。
“大汗可知为何近两年我朝输往西域及窝阔台、察合台等国的丝帛为何滞销,价格也是一降再降吗?”贺惟贤再问道。
“难道不是他们间我朝势衰,刻意打压价格吗?”铁穆耳有些拿不准地道。他知道在蒙古人当初打天下时候,成吉思汗给自己的儿子在各地皆划有封地,以致当下彼此间相互交错。而在蒙元也尚有察合台和窝阔台汗王的‘五丝户’,尽管彼此间关系不睦,但每年仍要向他们输出数十万匹丝帛,他们也借此发展贸易。
“以臣所知,并非如此,而是江南丝帛大量输出到西洋和南洋各国,以致丝帛价格下降。”贺惟贤道。
“不会吧?!”安童惊讶地道,“以吾所知,我朝平江南后也曾大力发展海贸,向南洋和西洋贩卖丝帛、瓷器和茶叶,但是沿途诸国要么压价收购,要么科以重税,要么就是直接派军劫掠,绝无任人大肆贩卖的事情。”
“南朝初时亦是遭受沿途各国的强买强卖,而前岁南朝皇帝派出一支水军远征西洋,一年间破城上百,征服城邦数十,威震诸藩国,迫使他们签下城下之盟,开放榷场,免除关税。使得南朝货物行销诸国畅通无阻。”贺惟贤道。
“南朝水军已经恐怖如斯吗?居然可以夸越大洋万里远征,一岁间就征服诸多城邦、藩国!”安童听了倒吸口凉气,他为相二十多年,自然清楚他们为了发展海贸付出了多少代价,却也无力远征西洋,就是两次征讨东瀛也是损兵折将二十多万,数千艘战船有去无回,使得他们的水军元气大伤。
“吾是听闻前来太原收取税赋的窝阔台使臣所言才知,而后又有行商过境亦是如此说,才不得不相信!”贺惟贤叹口气又道,“而这也正是吾所担心的,南朝数万水军可以万里远征,那么尽可遣水军跨海自清州登陆,进入京畿腹地。而清州距大都快马不过一日路程,也就是说南军完全有能力绕过黄河天险,不必一一攻取沿途的重镇就能直逼大都城下。”
“咝……”殿上众人听罢皆是倒吸口凉气,手脚发凉,当下他们的大部分兵力皆布置在山东、河南一线,京畿地区只有十万侍卫亲军,但是若是南朝跨海来袭,甚至不等他们赶到就已经兵进大都城下。若是调动前线的宗王卫军回援,那么与之对峙的南朝大军就会如潮水般乘虚而入,追歼失去城池庇护的军队,而后果如何他们皆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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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即便有如此能力,但是大都城池高深,即便周边诸军来不及赶到,城中也尚有不下五万之兵,他们想要短时间内攻克城池几无可能。只要能坚守城池一个月,各处的勤王之军就能陆续赶到,反而是他们孤军深入深陷重围,面临被围歼的结局。”静了片刻,李思衍说道。
“呵呵,李相虽说是南朝人,却根本不了解当下南军的战力。”贺惟贤轻笑着摇头道,“上次南朝北侵攻打寿州,我们皆知寿州乃是四战之地,城池历朝经营千年年,险峻雄伟,壕深城高,从未被正面攻取过。
“但是南军攻打此城劝降不成后,以火炮轰城一昼夜,次日城陷,满城房屋损毁殆尽,数万军民生者寥寥,死尸枕籍如山,连城门都堵住了,而此战南军几无伤亡。当闻知寿州城陷,也是几无人相信,而后查明南军出动的仅为一军,他们拥有火炮不过百余门,可占据雄城,内有上万精兵,外有援军的情况下,仍然未能坚持数日便城破人亡了。”
殿上众人又陷入了沉默,若是南军真有这么恐怖的战力,跨海来袭大都城。而已现下南朝水军的能力和拥有的大量商船,搭载数万步军并非难事,他们只要争取在周边的援军赶到之前攻破城池,据城固守,那么形势就会产生逆转。
布置在前沿的大军被截断退路,更恐怖是若是大汗被俘获,或是遭到不测,蒙元也就此亡国了,“唉,幸亏朕没有贸然回京,否则真有覆巢之虞啊!”好一会儿,铁穆耳长舒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