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南朝此次入侵中原已经动员了举国之兵,倾全国之力,其一旦战败则满盘皆输,无再战之力。因而我朝只要能守住大都,击败围城之敌,便是取得全胜,届时大可重复中原,再陷江南也不无希望!”高灭里在奏道,“臣以为当下言退者当以叛国论处,一律处以极刑,以正视听!”
“副使之词皆是误国误君之言,请大汗将其罢职问罪!”崔彧听了大怒,随即上言道。
“明明是尔等汉人贪生怕死,被南朝大军吓破了胆,才要弃城而逃,将花花世界拱手送敌,不杀不足以重振纲纪,提振士气!”高灭里冷冷了看了看反对者一眼,恶狠狠地道。
“住嘴,看看你们一个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哪里还有国家重臣当有的气度,还将朕放在眼中吗?大敌当前不思如何退敌,却先要自相残杀,成何体统!”铁穆耳见众臣争吵不休,重重拍案吼道。
“大汗息怒!”见铁穆耳黑着脸,赶紧纷纷起身施礼道。
“好了!”铁穆耳见状强压怒气,不耐烦的挥了下手道,“平章,以为当下是去是留?”
“大汗,臣以为无论是去是留,当务之急还是要整顿兵马备战,同时阻挡北面之地继续前行,彻底断绝北行的通路,其它事宜还可慢慢商议!”安童沉吟片刻答道,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现下殿上的态势,其实也让安童有些迷惑,瞧不清状况。以常理而言,汉臣们生于斯长于斯,故土难离理当主张坚守大都,进而保住中原之地;草原是蒙古各族的家园,在战事不利的情况下,按说该放弃中原,回到更为熟悉的草原保存实力,而非与南朝不惜代价的死磕。
但世界真奇妙,人心更难测。当前主张坚守城池的却是蒙古人,而汉人们则要保存实力退回草原,积蓄力量东山再起。这让安童哭笑不得,难辨忠奸了,且大汗态度尚未明确,他若是当堂表态,便失去了回旋的余地,也难在蒙汉臣僚间进行斡旋,干脆避而不谈。
“既然去留各有利弊,一时难以定议,各位再做权衡,下次再议。”铁穆耳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样子知道也商议不出什么结果,想了想道,“枢密院尽快整备各部,布置防务,要保北口不失,阻挡东北之敌继续前行。同时要继续加强城防,打造守城器械,尤其是床弩和抛石机要尽快布置。另外多遣轻骑袭扰南军南方两座大营,伺机毁其粮草,断其粮道!”
“谨遵圣谕!”众臣知道今天也就到此为止了,躬送大汗离开
铁穆耳离座出了大殿,心中依然郁闷不已,而如今城中随着诸多军队进驻,大批战马也随之入城,导致空气中弥漫不散的马粪味儿,这更让他心烦意燥,这哪里还是什么东方第一繁华大城,简直成了马圈。
“大汗,移驾何处?”方臣祐躬身请示道。而今他已经身为大明殿总管,常侍大汗左右,加之其在宫变之时助其夺得汗位,愈加受到恩宠,权冠后宫,可在大汗面前依然是恭顺不已的样子。
“去广寒殿吧!”铁穆耳想想道。
“是!”广寒殿建在内宫外的琼华岛之上,距离较远,方臣祐赶紧命内侍们准备步辇。而他也明白大汗这是又遇到为难之事了,大汗继位后对蕃人星象师阿尔达姆宠信不减,让他都有些嫉妒。而为了便于时时请教,就将其安置在琼华岛上的广寒殿中,并在岛上的土山上修建了座观星台,用于查看星辰变化。
“阿尔达姆这几天在做什么?”铁穆耳登上步辇,出了大明殿,走上了御道,出声问道。
“禀大汗,阿尔达姆前日出宫酒醉而回,据说还与入卫的军将发生了冲突,若非侍卫及时现身阻止,险些被砍死!”对于争宠的对手,方臣祐也会不失时机的打个小报告,“昨日没有出宫,但也是喝醉了,在殿里撒风,打伤了几个内侍。”
“嗯,如今城中较乱,不要再让其随便出宫,免得受到伤害。”铁穆耳听罢眉头轻蹙道,“殿中的内侍定然是侍奉不周,才惹其生气,换几个伶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