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大汗在仪天殿听政,请诸位移步!”虽说自宋军围城后,大汗便很少参加朝会,但一早朝中众臣还是照例入宫参加六月望日大朝会,有内侍到朝房传了口谕, 今日不再举行大朝,只召见安童等十几个重臣听政。
大家对此也并不觉的奇怪,他们中很多低级官员也不愿参加朝会,在殿上充当仪仗和应声虫,更不愿意听大汗辱骂,如此倒是落得清净, 没有点到名的人便迅速散去, 然后三三两两的相约寻个铺子填填肚子,或是回衙处理事务。
“大汗的脾气愈发乖张了,怎生不在大殿中了,要挪到太液池边的仪天殿了!”几位朝官出了宫门,一个胖子就嘀咕道。
“往年这个时节大汗都要去上都避暑,现下城池被围无法出巡,只能在水边纳凉了!”一个年岁稍长的官员道。
“我听说却非如此简单,而是因为前些日子南朝的‘飞球’窥探宫城,大汗担心遇刺,才搬离大明殿的。据说大汗每日都要转换宫帐,以免被南朝派遣的刺客寻到踪迹!”又有个官员摆摆手左右看看道。
“嗯,我也听宫中的人私下说过,那日宫城失火并非是雷击导致,而是南朝的‘飞球’飞越宫城时向下抛掷了火雷,结果炸塌了偏殿飞檐,引起了火灾,幸扑救及时才没有蔓延。大汗因此受了惊吓,才搬离大明宫,躲到了后苑, 也不再参加朝会了。”
“哦,我还纳闷那天明明是个大晴天,哪里来的天雷,原来是这么回事儿!”胖子恍然地道。
“可不是吗!南朝的飞球近来愈加频繁的飞临城池上空,将里里外外都看了个清楚,还时不时的扔下几个火雷,也不知道会落到谁头上,闹得满城人心惶惶,唉”年长者叹口气道。
“如今这钟楼上的大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响起,闹得时辰都乱了,不知道早晚了!”胖子也抱怨道。现在城上守军发现有‘飞球’出现,就会向城内示警,随之过去用于报时的大钟就会敲响,提醒在外的人躲避。
“哐、哐、哐”也不知胖子长了张乌鸦嘴,还是凑巧,他的话音刚落钟声就骤然响起,街上有巡逻的军兵也高声喊道,“敌军飞球过境, 速速躲避!”顿时大街上一阵鸡飞狗跳,纷纷就近寻找遮蔽之处,转眼间大街上已经变得空荡荡了,只留下一地鸡毛
仪天殿在宫城墙外太液池边,想要到那里便要入云从门,沿萧墙北行再出西华门。这段距离不短,而宫中又严禁臣子骑马、坐轿,对于安童这等老臣就有些困难了,一帮人只能在内侍引领下陪着其慢行。
“诸位脚步快些,南朝的‘飞球’又来了,咱们要快快躲避!”听到警钟声响起,宫墙上的军卒们也纷纷架起床弩,抬高床架,余者也是摘弓搭箭,两眼望天搜索目标。而萧墙之内是条宽敞的夹道,上边无遮无拦,两边也无房屋藏身。若是飞球临空,他们这些人就是最好的目标,内侍着急的催促道。
“去门洞中暂避,那里城墙厚重,火雷也无可奈何!”阔里吉思看看周边,只有前方百十步外的西华门下可以藏身,指指那边道。
大家点点头,便加快脚步向前行去,但他们之中只有阔里吉思和阿难答还算年轻,余者不是老迈,便是体弱的文臣。他们只能叫过几个守城的军卒连拖带架的将几人弄进了西华门的门洞内,可就这百十步的距离也让众人满身热汗,气喘吁吁。
“诸位上官快请进,先歇歇脚!”负责守卫宫城的都威卫左卫都万户察罕赶紧将众人让进来,又吩咐亲卫搬来几把胡床让众人坐下。
“察罕,你这里好惬意啊!”西华门外便是太液池,阵阵凉风从门洞吹过,十分凉爽,安童喝了几口茶对侍立在旁的察罕道。
“右丞说笑了,大汗近日住在仪天殿,下官也沾了些光,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现在大汗住在哪里皆是秘密,不能随便泄露给他人,可察罕见来者皆是朝廷重臣,大汗的近臣,看样子也是前来觐见的,没有必要对他们保守秘密,讪笑着道。
“吾只是开个玩笑,不必紧张!”安童见其拘束,摆摆手又问道,“近来南朝的飞球常常飞掠宫城吗?”
“禀中丞,是比往日多了些!”察罕恭敬地答道,“不过其也没有什么异动,更像是在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