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欢曾是我朝大敌,对我们百般欺辱,不断征伐,而今正可拿其首级祭旗!”邓光荐想起在琼州时的往事,恨恨地道。
“脱欢早已失势,又让铁穆耳忌惮,已然沦为弃子,因而明知其余我朝有旧恨,仍让其出使我朝也不过是借刀杀人。而我们斩其祭旗,不仅有悖我朝仁义之名,还可让敌借机污蔑我们擅杀使臣,使余者不敢降,从而死战到底!”陆秀夫却是反对道。
“其现在如何?”赵昺未置可否,而是问脱欢地情况道。
“不太好,据馆吏回报脱欢此次前来郁郁寡欢,似乎对自己的前途十分担忧,且对铁穆耳十分失望,不免心灰意冷,又担心无功而返遭其报复!”陆秀夫答道。
“朕想与其谈谈,若是能将他劝降归附我朝,有利于我们招降蒙元余部,稳定草原形势!”赵昺听了点点头,思索片刻道。
“陛下提议甚善!”陆秀夫言赞道,“脱欢曾是忽必烈汗最为喜爱的儿子,在其诸子中封地最为广阔,草原上有数万户部民投下。且脱欢镇戍江南十数年,掌管数十万兵马,当下虽被剥夺了兵权,却仍有旧部在军中效力。若其能够归降我朝,可抵数万兵马!”
“臣以为还要慎重,脱欢乃是铁木真嫡系子孙,若是其只是迫于形势归降,一旦有机会重归草原,诸多旧部来投拥立其为汗,恢复蒙元,必成我朝大患!”邓光荐反对道。
“蒙元一旦灭国,失去了朝廷的组织和管理,很快便成一盘散沙,相互征伐争抢地盘,想要重新收拢起来除非再有铁木真那般的不世枭雄再生。而我朝也非当年女真,如今国力强盛,兵强马壮,其想复国无异于白日做梦!”陆秀夫辩驳道。
“此时是否成功尚不可知,也许脱欢乃是忠臣义士誓死不降我朝,吾等争论不休岂不白费口舌。若其肯降,我们再设法制约其也为时不晚!”赵昺笑道。
“呵呵,正是如此!”邓光荐听了,与陆秀夫对视一眼,不禁讪笑道……
说干就干,赵昺将与脱欢见面的日子选择在了次日,地点便是自己居住的鱼藻宫。昨天下午陆秀夫向蒙元和议使团通报了大宋最后的决定,并按照惯例将镇南王脱欢扣押在行营,李思衍则回城禀告大汗。
赵昺如此做,除了便于与脱欢举行会谈,也是出于对其的保护。毕竟私会对方皇帝乃是重罪,起码私通敌国的嫌疑是跑不掉的,且脱欢可以留在这里保命,其的家卷还在城中,为免受牵连也是必要的。所以他才支走了李思衍,并以防止其逃跑为由单独关押,与使团其他人员隔离。
“蒙元副使脱欢参见南朝皇帝陛下!”脱欢被带进偏殿中,尽管心中忐忑,还是依照礼节施礼道。
“殿下不必多礼,咱们说起来也算神交已久,隔海相望十数年,在扬州城虽近在迟尺,也无缘见面!”赵昺上前相搀道。
“陛下说笑了……”脱欢事先想到过两人相见的各种场景,却未料到会是如此情形,有些手足无措地道。
正如赵昺所言,两人相互斗了十几年,却是头一次见到彼此的真颜,甫一见面都是上下打量着对方。“陛下真是年轻啊!”脱欢看着眼前的‘老对手’,年纪不过二十有余,身材强壮修长,面容清秀,先叹了声道。
“殿下也是正当壮年啊!”赵昺也笑道。看其年纪有四十多岁,典型的蒙古人粗壮体型,只是大腹便便显得有些臃肿,可能昨日没睡好圆盘大脸上带着疲惫,眼袋下垂,显得有些萎靡。
“不比陛下风华正茂,吾已经老了!”脱欢有些丧气地道,想想自己出镇江南时也不过其现在的年纪,正是野心勃勃想做番大事的时候,可惜败在眼前之人手中。
“殿下不必拘谨,今日相召也只是论私谊,而非国事,想与殿下叙叙旧!”赵昺请其在临窗的软榻上就坐,笑意盈盈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