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用数千兵力,死了个万户,伤亡二百余人,还敢号称大捷,让朕封赏,真是恬不知耻1真金看罢扔下奏表哼声道。
“大汗当务之急非是追究是非曲直,而是要考虑如何善后,南朝损兵数百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1贺惟贤言道。
对如此战绩贺惟贤是一万不相信,他可是与南军面对面的交锋过,看到过铺天盖地的炮火和如蝗的弹雨,那种场面让每每想起仍然是不寒而栗。别看宋军兵力处于劣势,而其只要结成阵势,要想攻破绝非易事。即便能打破阵型,定然也要付出巨大的伤亡,仅仅伤亡二百余人,那纯粹是胡说八道,瞒报己方伤亡,夸大了战果。
至于事发原因是宋军掳掠乡民所引发的,贺惟贤也不大相信。首先宋军是志在收复川蜀地区,截断蒙元经此迂回南下的通道,必然是想要长期统治,而非是一战即退。那么就需要通过怀柔政策来安抚居民,防止人口流失。
可劫掠乡民只会激发双方的矛盾,并不利于日后的统治,且日后整个西川都是南朝的地盘,他们劫掠人口又有何意义。送回江南?那里人口稠密,还需向外埠移民。而川蜀经过几十年的战乱人口稀少,费力的把他们外迁,想想除了脑袋上有坑的人,否则绝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决定。
反而是汪家挑起事端的疑点更大。想当年汪世显抱对了粗腿,投在了蒙古太子窝阔台位下。从此之后汪氏一直追随蒙古和元朝征服南征北战,跃马扬鞭。汪氏大军一路过关斩将,巩固蜀地为元兵征战江南提供良好稳定的后方根据地,不仅让汪氏自身势力延申依托于此,还将宋朝的后路给直接砍了。
元主优诏答曰:“四川事重,舍卿谁托!异日蜀平,功岂在巴延下耶1打四川靠汪氏,守四川靠汪氏,而得四川攻对打宋朝有着莫大的好处。汪氏在族长汪世显的安排下,死心塌地跟着蒙古人走,绝不仅是因为忠心,而是在其中获得了莫大的好处。
当下迫于形势,蒙元将川蜀‘割让’给南朝,那等于是从汪家嘴里抢肉。他们怎么舍得放弃这片经营三代,四十多年的地盘,必然是阴奉阳违,迟迟不愿意退出。而当下因为此时使得三皇子铁穆耳滞留南朝,不能回家。皇后阔阔真又找茬将汪惟孝的儿子及在京的一众兄弟给抓了,汪家恰在这个时候搞出事情来,其中意味就不那么简单了。
“此战发生在七月二十,今日以过去七日,南朝恐怕也已经获知1真金点点头道。
“阆中距离南朝甚远,道路艰险,交通主要依仗水路。而现下正是雨季,江水暴涨,有些河段舟楫难行,消息传递缓慢,快则也许一个月。而我朝传递讯息,则是通过驿路,自汉中至大都皆有驰道想通,驿马日夜不停,可日行五百里,七日已经算是慢的了。”贺惟贤解释道。
“如此说来,南朝还未必知晓此事,我们尚有时间周旋1真金言道。
“不一定,汪家的信使入京后便插旗沿街大呼‘阆中大捷’,如今京中上下只怕无人不知了,而南朝在大都定然有眼线,且又是商旅云集之地,用不了几日此事就会传回南朝了。”贺惟贤忧心地道。
“此子甚是可恶,其是恐怕天下不知,如此是意欲何为呢?”真金沉吟片刻道。
“如今我朝连败,损兵甚重,他汪氏兵力保持完整,必定为朝廷所倚重,因而行事不免狂妄。而这时与入川的南军冲突,怕是在向大汗示好,也彰显其在朝廷中的地位1贺惟贤答道。
“我看其不是在示好,而是在示威。今日其子触怒了皇后,将汪氏在京的子弟皆囚禁,其子下狱。他却只上了份请罪的奏疏,而不肯入京面圣请罪。又弄出这件事儿来,就是向我示威,以为没有其汪家,我大元就无人能镇守陇南了。”真金听了怒道。
“大汗还请息怒,此时不是意气用事之时。”贺惟贤道,“当前两国已经发生冲突,南朝损兵折将,定然不肯罢休。若是以讨伐汪家为名在西川大举用兵,越过汉中进入陇南,直逼陕甘,我们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地。而此时草原宗王军已经大举入京守备京畿,那边还要依仗汪家镇守,此时换将不利于战事啊1
“汝所言,只怕正是其在西川挑衅南军的真正用意。汪惟孝担心其子获罪,朝廷会不利于汪家,其挑起战事,朝廷就要有所顾忌,不能拿他汪家怎么样,还要向其示好,赦免其子之罪1真金面露狰狞,恨恨地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