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见沉思道:“这件事有利有弊,利者,他最擅惹事,如水中击石,引动大局之变,若无他,也等不来今日之喜。弊者,这块石头太大了些,难以掌控,不留神就会砸了自己的脚。”
朱隆禧明白了,躬身道:“微臣以为,该碎石了。”
朱先见却道:“就怕碎了石头,找不到玉……”
朱隆禧道:“殿下放心,此玉定在石中,当日臣去四川时查得很仔细,至少叶云轩的玉,必是在他那里的。”
朱先见长叹一声,语气沉重:“总是难以下手啊,毕竟是百姓送过万民伞的,有功于大明,如此才俊却不能为我所用,每思及此,便夙夜忧叹,昨夜孤重读《郑风》,青青子衿之语,绕梁不绝……”
“殿下惜才之心,如古之圣君,微臣拜服。”
“不要胡说,孤非垂涎大宝之人1
“是,但天下本该是殿下的……”
“不要再说了,说正事。”
“是……总之此玉之重,关乎天下,岂可为人臣所窃据?于此之际,是到了收回来的时候了,殿下万万不可优柔寡断。”
“此人威望素垄交游极广,唯恐震动天下。”
“殿下真正顾虑的是邵大天师问罪吧?其实以微臣看来,大可不必。如今的情势,不仅是邵大天师、陈天师,整个道门都要仰仗我家,一个赵致然和我家相比,孰轻孰重,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再者,也不用咱们自己动手,显灵宫不是要裁撤秀庵么?我去找顾可学,告知他此事,至于如何处置,由他自定,与我等无干。”
“顾可学?他还没受箓呢,你忘了魏致真连胜四炼师的事了?楼观的道法,很是邪乎。”
朱隆禧笑了:“虽未受箓,但顾可学不是一般的炼师,而赵致然也不是普通的楼观弟子。顾可学的不一般,说的是他的厉害之处,赵致然的不普通,说的却是他的弱项。他的功法道术并非来自楼观,他总说大道千条,他取其一,便是之故。至于来自何处,殿下与微臣皆知,其斗法如何,由皇帝可一知端倪。修行十六年,我打听到的只有两次斗法,一胜龙虎山王梧森,二胜灵墟阁杜星衍,且均依阵盘为胜。尤其入黄冠境后,未曾一战,王守愚、春风、观云等人上门挑战多次,他或倚师门出手,或仗灵妖相护,从未敢正面迎击。如此人物,杀之易如反掌。”
朱先见叹了口气,道:“还是不妥,毕竟是我七妹之弟,杀了以后,如何向她交待?”
朱隆禧正色道:“殿下,国事重欤?亲情重欤?天降五德,此千古未有之盛况,乃我朱家祥瑞啊,眼下又缝道门危如累卵,帝室之振,将由此而起!赵致然身上必有其二,得之后,我朱家便有其三,待将来集齐五德,便可与道门分庭抗礼,就算邵大天师亲至,只怕也奈何不得我家!当此之际,殿下岂能因念惜亲情置天下万民于不顾,而使乾坤倒悬、生民涂炭?”
朱先见郑重起身,向朱隆禧深深一拜:“隆禧真乃我家子瑜也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