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妖婆出殡的当天，出大事儿了。</p>

由皇家过目的厚葬礼数，自然引了不少人前去围观，其中还有因为高轩寒稳定了豫州旱灾而前去吊唁的流民。</p>

浩浩荡荡上千人围着高家门口的两侧，一路直排到城外。</p>

原本方嫣语和方海道还在为老妖婆突然逝世要厚葬一事觉得不值。</p>

现在一看高家方家竟在京中有许多百姓支持，出殡的腰杆子都挺直了些。</p>

高轩寒不在京中，原本不该出殡，可派去叫高轩寒回来的人说没在官道上找到高轩寒。</p>

虽进初秋，可棺材铺子的掌柜对方嫣语建议尸身不能长放，否则不详。</p>

方嫣语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绝不能让老妖婆冲了她以后的气运，筹备着赶紧出殡。</p>

可高轩寒赶不回出殡的时间，又没有孙子辈牵头摔瓦，这本是个麻烦。（摔瓦起灵是一种传统的葬礼风俗，指的是在起灵前将祭奠用的瓦罐摔碎的过程，这一仪式通常由逝者的长子或最亲近的人来执行。）</p>

谁知有人喊了句让方嫣语带着出殡，紧跟着有不少人赞同。</p>

方海道本不同意，想着这出殡摔瓦抛头露面自古以来就是男人做的事情，哪有让女人插手的。</p>

可一看竟有几个流民对着方嫣语又跪又拜，嘴里念叨着治旱有功什么的，也就同意了。</p>

他挑的这个女婿给自家挣了光，自己女儿也不差，有什么是不能干的。</p>

当朝长公主不还下场亲自角抵了不是？</p>

方嫣语享受着被人跪拜捧着的优越感，望着手中的瓦罐就像在望自己以后的金银玉石，身上的孝服都仿佛闪耀着诰命服制的光辉。</p>

方嫣语把瓦罐大力一摔，碎片乱飞，高声喊道：“起灵——”</p>

老妖婆这也就出殡了。</p>

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可以说是京中自十几年前皇家葬礼之后最长的了。</p>

走在队首的方嫣语此刻要哭哭不出，想笑不能笑，面容扭曲得有些骇人，可也挡不住有流民不断地跑上去哭丧。</p>

听着这些流民叫自己“恩人夫人”，叫老妖婆“恩人母亲”，方嫣语的内心膨胀到了极致。</p>

方悠然，上一世你没有受到的百姓跪拜，这一世我受了。</p>

上一世你的诰命服制，这一世我不仅要穿，还要更加尊贵。</p>

高轩寒那个男人勾搭到了乔芝芝，可官职再高也顶多到宰相，那东西再怎么吹嘘万人之上，可终究一人之下。</p>

而她方嫣语，要做就要做全洪朝地位最高的女人。</p>

高轩寒不在官道是吧，这也好，正好给了她一个出城去追的理由。</p>

只是她追谁，这可就……</p>

方嫣语想着，嘴角不由得上扬，连下巴都比平时抬得高几分，眼不看路在看天，看天上的云霞变成了九彩的凤羽披在自己的身上，耳边响起的是皇后加冠的礼乐。</p>

“嫣儿，小心——”</p>

方嫣语的下巴抬得太高了，耳边的礼乐太响了，以至于在她听到方海道喊她时，为时已晚。</p>

三五个悲痛激动的流民脚下不慎撞倒了方嫣语，队伍后面的人躲闪不及，连带着倒下了一片。</p>

最后，棺木倒了。</p>

老妖婆的尸身露了出来，腐败的臭气一下就弥漫开，令人隐隐作呕。（这里设定为在下葬的墓前钉棺木，若有传统不符或雷同，请勿在意）</p>

方嫣语都忍不住要吐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