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当正午时候，顾泊钦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入耳是宝薇担心的声音。</p>

“查干婆婆，他真的没事吗，怎么还没醒？”</p>

“毕竟受了伤哪那么容易醒，别吵了，快出去吧，让他一个人歇着就行。”</p>

宝薇向顾泊钦身边一坐：“我不去，我在这里看着他吧，万一他睡死了我还能快点去给父王报信。”</p>

“傻丫头，别任性，查干仪式岂能胡闹，况且，你真舍得他死？”</p>

查干婆婆抿嘴笑着，拖着身体要出帐篷，被宝薇拉住。</p>

“查干婆婆，你也别去。”</p>

“我不去，谁选下一任神女？”查干婆婆慈爱地摸了摸宝薇的头。</p>

“那就不选了，查干婆婆永远都是罗宛的神女。”</p>

查干婆婆知道宝薇在闹别扭，遂低下身子抚摸宝薇的脸颊：“孩子，查干永远都是罗宛与草原的神女，可我不是。”</p>

“我不想婆婆你，婆婆你……”有泪珠在宝薇的眼眶中打转。</p>

“这是天意，也是命数。”查干婆婆安抚着，“宝薇，你真不出去？”</p>

“不去，若是天意，那就是上天让我此刻在这里看着他。”</p>

“好吧……”查干婆婆叹息一声，慢慢地挪出了帐篷。</p>

“为何不去？”顾泊钦撑着身子问。</p>

“你终于醒了，真是快吓坏我了，昨夜说着话你就倒下了，还以为你死定了。”宝薇着急忙慌地安顿顾泊钦。</p>

顾泊钦又问：“查干仪式似乎对你们很重要，你为什么不去？”</p>

宝薇安静下来，良久后说：“你知道查干仪式是做什么的吗？”</p>

“选神女？”</p>

“是，新的神女有了，那旧的神女呢？”宝薇抬眸，泪眼璀璨地望着顾泊钦，顾泊钦心中一顿。</p>

“莫不是……”</p>

宝薇深深叹息：“神女是没有名字的，统称查干，传说查干之力会在历代神女中传承，治人病体，保人平安，预人生死，其真假只有神女本人知道，可查干婆婆确实保佑了罗宛近百年，听父王说，查干婆婆是最长寿的神女，就像你们洪朝说的活菩萨。”</p>

“可我不在乎什么活菩萨，我只是觉得，觉得……”</p>

“觉得自己接受不了查干婆婆的死？”</p>

顾泊钦的冷语道破了宝薇的防备。</p>

“阿母走得早，我从小是被查干婆婆带大的……”</p>

“我不想查干婆婆死……”</p>

宝薇的抽泣声很浅，如同压抑的孩童，让顾泊钦想起了自己的曾经。</p>

一片火光中，他在明妃娘娘的怀里挣扎痛哭……</p>

“既然死已经注定，为何不亲眼目睹她的死，难道你不想把查干婆婆的一切都记在心中吗？”</p>

宝薇疑惑抬头。</p>

顾泊钦抹去宝薇眼角的泪：“查干婆婆主持仪式的样子，你见过吗？”</p>

“从未。”</p>

“那为何不去见见？”</p>

宝薇撑着顾泊钦撩开帐帘时，正见查干婆婆身着彩色异族华服站在圆台上。</p>

耀眼的日光自雪山照来，在查干婆婆的身后印出绚烂的霞光。</p>

宛如神女。</p>

宝薇一时看呆了。</p>

查干婆婆嘴中念着不知名的咒语，手持雪豹皮毛做成的一个长串形状的东西，上面铃铃铛铛地坠着不少东西。</p>

“那是什么东西？”</p>

“那是查干羽，听闻是由查干婆婆抛下，落在谁的头上谁就是下一任神女。”宝薇解释着。</p>

顾泊钦不以为意：“羽一般不是指鸟儿的毛吗，你们猎的是雪豹吧，而且这仪式有点太草率了，这不是谁站得近谁占便宜吗？”</p>

宝薇闻言，用手肘戳着顾泊钦，语气不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