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妃嫔们不好过，更不好过的却是徐闻和贺济源。</p>

两人被景泰帝亲自派人送回住处，名为城内有流民，保护他们安全，实则监视，不允许他们互换口风。</p>

被严密看管之下，两人费尽心力才将书信偷偷送出凤阳府，恳求李相尽快前来相助，力挽狂澜。</p>

同样夜不能寐的还有周青。</p>

他辗转一夜，将前前后后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深觉自己不应该冒险。只要再熬些年岁，便可以功成身退，告老还乡，现卷入陛下和李相争权之中着实不明智。</p>

细数从官四十余年，他做过最昧良心的事就是听从李相吩咐，陷害宴国舅。</p>

也正是这个举动，让他从刑部侍郎一跃成为刑部尚书。</p>

他见识过李相排除异己的手段，当年所有反对他的人都被极力打压，太师、前任刑部尚书等人在重压之下均自请辞官，最后只剩下家世背景雄厚的太傅、太师、和阳武侯还留在京都。</p>

往前一步是深渊，退后一步是悬崖，现在怎么选好像都是错的。</p>

思索良久后，决定先不表态，两边讨好，但该传的信息还要照旧。</p>

他命下人研墨，连夜写信，并吩咐刘彬即刻送出。</p>

——</p>

夜沉如水，万籁寂静，丁点的声响在静夜之中都异常显着。</p>

柏舟伫立在刑部尚书居所不远处，凝视天空中疾驰而过的黑点，举臂张弓，直接射落一鸟。</p>

他疾行数步，拾起坠地十多斤的海东青，心中暗忖，幸好离得近，海东青刚起飞，真要飞高了他长翅膀都追不上。</p>

将海东青足下绑着的信笺取下后，悬于自身左腰，甚是满意。</p>

这下重量左右平衡了。</p>

传闻中海东青乃"万鹰之神"，十万只鹰才能出一只极品，今晚竟然被他射下两只，一会定要烤了和林木尝尝鲜。</p>

他纵身一跃，身法灵动，犹如鬼魅般遁入黑夜中。</p>

“地师”确认柏舟射下海东青后，也隐入黑夜中。</p>

四周再次恢复宁静。</p>

狭窄的小巷中，落江宁轻叩门扉，一个小书童打开一条门缝，惊喜地说道：“落哥哥，你来了。”</p>

落江宁摸了摸他的头，微笑着问道：“老师可歇息了？”</p>

小书童答道：“先生平日这个时辰早睡下了，今日听说落哥哥要来，一直等着，落哥哥快进。”</p>

落江宁走到主屋门口，拍了拍衣裳上的褶皱，抬手要敲门，门却自己打开。</p>

迎着月色，落江宁看到满鬓花白的老师，赶紧后退一步，恭敬地行礼，“老师。”</p>

关文清上下打量起自己这个关门弟子，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p>

虽不似少年时的模样，但依旧玉树临风，如春日日里的一缕清风，只是那双寒星般的眼眸更为深沉，仿佛能洞察人心，为他添了几分成熟的神韵。</p>

“进来说。”</p>

落江宁扶着老师，慢慢走向座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