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记挂着和堂兄的约定，再加上阮昭成要回书院，兄妹二人没在庄子里待多久，便赶回了城内。</p>

街市上，马车停驻不前，车夫朝车内喊道：“公子，小姐，咱们得等等，前面一时半会儿过不去。”</p>

阮昭成掀开车帘：“发生何事了？”</p>

“陛下从寺庙回宫，前方有官兵把守，要过一会儿才放行。”</p>

阮尽欢回忆了一下，书中有提过，皇帝时不时丢下朝政，去寺庙做僧人，名曰 ‘皇帝僧人’。</p>

而朝臣每次去接他回宫，都得交给寺庙一大笔钱，才能将这尊大佛赎走。</p>

阮昭成摇头，陛下近几年越发沉迷佛教，每次赎他要消耗万金，全都便宜了寺庙，里面住持富得流油。</p>

到了家中，邬氏唤阮尽欢去正院。</p>

“欢欢，听说你要去你叔父家？”</p>

“是啊，亲戚之间就要多走动嘛，不然都不亲了。”</p>

只要多走动，不亲的人也能变成亲戚。</p>

邬氏好看的秀眉蹙起：“你婶母郑氏行止粗鲁，还是别去了。”</p>

她瞧不上弟妇，郑氏母族靠贩卖私盐起家，后来因官府大力打击盐贩子，便改做米面生意，慢慢发了家，邬氏很少与这个弟妇来往。</p>

阮尽欢不以为意：“怕什么，有堂哥在呢，婶母又不会打我。”</p>

邬氏叹气，她不能硬拦着不让女儿去，被小叔子一家知道那多不美。</p>

阮尽欢挑选好去叔父家穿的衣服，还亲自动手修起了刘海。</p>

其时风气，儿童与未嫁少女大多会留刘海，但大多是厚厚的齐刘海，她略微改良下，给自己弄成空气刘海。</p>

惊蛰刚干完活，她擦擦汗笑道：“小姐这样弄真好看，教教我，我下次也这般弄。”</p>

阮尽欢应下，眼下她只有惊蛰一个贴身婢女，屋里的活儿都归她做，不能让她太累，得再寻一个。</p>

***</p>

郑氏坐在正厅上首，下首是阮楚成与他妹妹阮楚雨。</p>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在发癔症？她母亲向来瞧不上咱们，怎么会让她来做客？”</p>

阮楚雨细声细气道：“哥哥，你是不是在哄母亲？”</p>

她是个纤细清秀的女子，与母亲郑氏长得不大像。</p>

阮楚成自豪道：“欢欢以前那是年纪小，被她母亲给骗住了，如今长大了，晓得咱们是她亲人，自然愿意跟咱家走动。”</p>

上前拉住郑氏的手臂，“母亲，你可要好好招待她，再送一些金首饰给她。”</p>

郑氏瞪大眼睛：“她会稀罕这些？”</p>

以前刚与夫君成婚时，她去拜见过邬氏，送去满满一匣珠宝。</p>

但邬氏对她淡淡的，姓苗的婢女也话里话外瞧不上她，最后邬氏将礼物退还，说自己不爱这些，让她好没脸，这种人教出的女儿，怕也是和她一般德行吧？</p>

阮楚成又对阮楚雨道：“楚雨，母亲会送首饰给欢欢妹妹，你不能闹啊。”</p>

阮楚雨撇嘴：“母亲的首饰匠气太重，戴上跟暴发户似的，我才不稀罕。”</p>

次日，喜鹊在院中叫得响亮，阮楚成一早就赶去接阮尽欢。</p>

郑氏在厅里坐着，她手持茶盏，吹动着茶叶，这是上好的信阳毛尖。</p>

“楚成可别接不到人，叫我们白等一场。”</p>

嬷嬷笑道：“夫人放心，公子向来不撒谎。”</p>

阮尽欢下了马车，见叔父家的院子宽敞明亮，收拾得很整齐，虽谈不上风雅，但看着很舒心，就知道府上女主人是个持家的。</p>

到厅里见了郑氏，她乖巧行礼，“见过婶母。”</p>

郑氏脸庞圆润白皙，衣衫华丽，十根手指头上，有八根戴着硕大的金镶宝石戒指，头上戴满翡翠，脖子里也有一串粉色珍珠，差点闪瞎阮尽欢的狗眼。</p>

阮尽欢瞬间就爱上她了。</p>

郑氏有些惊奇，侄女容光焕发，眼睛美丽灵动，举止落落大方，像换了个人似的。</p>

她莫名升起一个念头：这孩子不会是被夺舍了吧？</p>

“母亲，母亲——” 见她发愣，阮楚成出声唤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