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熙今日一大早便出发回东宫，听说阮尽欢来了裴府赴宴，便来寻她。</p>

他一身太子冠服，白衣上绣四指龙纹，戴镶玉金冠，因着这是女眷宴席，他在几丈远堪堪停住。</p>

众人忙离席对他礼，“见过太子殿下。”</p>

萧承熙颌首，“打扰诸位了，孤来接太子妃。”</p>

阮尽欢提着裙摆施施然起身，“裴夫人，裴小姐，多谢招待，本宫告辞。”</p>

裴玉润让仆人选了一盆紫色菊花给她，阮尽欢致谢离去。</p>

众人齐齐静默，太子极少参加京中宴会，更别提女客宴席上，他是真宠爱太子妃。</p>

菊花宴过后，阮尽欢那两句诗没少被人品评，有不少好事者试图补齐另外两句，但都不得其法，没人能跟得上那两句诗的气势。</p>

阮尽欢知道后有些好笑，怎么可能补得上？谁若是能补得上，脑袋也要搬家了。</p>

萧承熙问她：“欢欢，你是怎么想到这两句诗的？”</p>

阮尽欢告诉他，是在一个话本里看到的。</p>

“那个话本里有位书生出身平民，他受门阀士族排挤，郁郁不得志，后来他就造反了，将瞧不起他的世家，按照族谱一个个杀过去，直杀得血流成河，尸首堆积如山。”</p>

“殿下，其实那两句诗前面还有两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p>

萧承熙将四句联在一起吟诵，神色不由一震。</p>

“话本上还说，自此以后，世间再无门阀，有人还写了一首很长很长的叙事诗，我只记得其中几句，殿下要不要听一下？”</p>

“......好。”</p>

“昔时繁盛皆埋没，举目凄凉无故物。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p>

萧承熙久久无语，阮尽欢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这么凝重的神色。</p>

“......天街踏尽公卿骨。” 他苦笑，“我萧氏就是起于门阀，是天底下最大的世族。”</p>

照这么来看，他一直以来的想法是对的——不能再让门阀制度继续下去，要逐步瓦解掉才行。</p>

他神色更加凝重，“欢欢，此事你不能再对其他人说起。”</p>

“殿下放心，我只会告诉你。”</p>

萧承勉强一笑，“好。”</p>

世间会有这种话本？</p>

无论那首反诗还是那首叙事诗，水平都是一等一的，有如此才能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p>

皇后又派徐嬷嬷来送药，萧承熙叹口气，“多谢嬷嬷，请转告母后，孤会去凤仪殿看母后。”</p>

夜间躺在榻上，萧承熙翻了个身，“欢欢，你想生孩子吗？”</p>

“......殿下想要吗？”</p>

黑暗中阮尽欢的额头被人亲了亲，“你愿意生我就要，但不必喝那些药。”</p>

阮尽欢往他怀里靠了靠，“那就顺其自然，有了就要。反正咱们也没做避子措施。”</p>

她有些不太明白，世间为何有避子汤这种东西，那些玩意儿很容易汞中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