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西山背后皆是坟冢，而且山坡又陡，马车上不去，几个人便将马车停在山脚下的驿站里，步行向山上的江家祖坟走去。</p>

临近中秋，山上的树叶刚刚开始泛红发黄，红黄绿相间的煞是好看。</p>

兄妹两个饶有兴致的边走边欣赏着秋景，长长的石阶，仿佛永远也走不完一样。</p>

山间的风已经有些冷硬了，吹在脸上，凉气嗖嗖，偶尔有一两片落叶飘落下来打在兄妹俩头上。</p>

江澈走完一段台阶，微微有些气喘，邢安一手提着香烛供品，一手搀着他慢慢走。</p>

“兄长，坐下来歇歇吧。”</p>

眼看江澈面色有些泛白，江落落指着路边的一块大石头说道。</p>

“好，”江澈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咳了几声，“许久没有登山了，往年也只是在祠堂里象征性的烧些纸钱。”</p>

“落儿记得兄长从未带落儿到江家祖坟祭拜过父亲和母亲。”</p>

江落落搜索着记忆，是没有。</p>

“为何呢？是因为落儿那时不听话吗？”</p>

“落儿虽一直病着，说话做事如同三四岁孩童般，但是兄长的话还是听的。”</p>

江澈声音低了下来，用淡淡的笑容掩饰着心底的愧疚。</p>

“是兄长没办法面对父亲母亲的衣冠冢，都是因为兄长，他们才……”</p>

才会在中秋那日上山祈福，才会连同马车一起坠入崖底尸骨无存。</p>

心口一阵疼，江澈抬手按住心口，却缓解不了内心深处的悲痛。</p>

“不是的！不是因为兄长！”</p>

江落落打断江澈的话，站到江澈面前，心里替江澈委屈却不能说出来。</p>

明明是二房李氏害了江尚书和夫人！</p>

才让兄妹俩失去了父母双亲的庇护，才让李氏更加胆大包天的在二人饮食中下毒，才让江家兄长内疚十年，痛苦了十年！</p>

但是她现在不能说啊！真是憋屈！不能说就只能一直重复着，不是因为兄长啊！</p>

“落儿……”</p>

江澈看着如此激动的不讲道理的江落落，仿佛又看到那个灵智只有三四岁的妹妹，拉着他手晃着要糖吃。</p>

那身影和眼前这个灵动的落儿重叠在了一起。</p>

江澈神情恍惚，喃喃道：“落儿，你不怪兄长么？”</p>

江落落吸了吸鼻子，心里一酸，眼圈红了：“不怪兄长，落儿从没有怪过兄长！”</p>

是的，江落落的记忆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怪过江家兄长！</p>

江澈回过神来，看着满脸都是眼泪的江落落，轻声道：“谢谢。”</p>

江落落抹了两把眼泪，摇摇头不再解释。</p>

江澈看着妹妹哭红的眼睛，欲言又止。</p>

他拿出帕子心疼的替江落落擦着眼泪：“别哭了，小心山风吹红了脸。”</p>

邢安别过头去，偷偷蹭去眼角溢出的眼泪。</p>

江尚书出事那年，他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p>

那时他只在江府里打打杂喂喂马，混的一口饱饭吃。</p>

这兄妹两个自父母过世后日子就过的艰难了。</p>

他也只能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多看顾看顾他们。</p>

三个人继续往山上走着，没多一会，就到了江家祖坟。</p>

一堆堆坟冢间，两座并排在一起的坟冢就是江陆和江静好的衣冠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