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放繁华的大唐,涌现了众多人才辈出的才子佳人。才子就不说了,像李白、杜甫、白居易、王维等等杰出的诗坛泰斗,如群星璀璨一般火红了大唐;就是佳人之中,"巾帼不让须眉",众多优秀的才女亦登顶文坛,闪亮了大唐文星似海的夜空。</p>
李治、薛涛、鱼玄机、刘采春,这四位横空出世的脱俗女子,灼灼其华亦不亚于盛名之下的"诗仙"、"诗圣"们,她们所留下的传世佳作,尤其是流传至今的千古名句,亦盖过群芳,从而荣登"大唐四大女诗人"的宝座,散发出耀眼而不朽的艺术光芒。</p>
然,这"大唐四大女诗人",尽管才华个个了得,人生却似雨打飘零,皆命运坎坷,留下千古悲情。她们是性格所致,还是原本红颜薄命?亦或"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只能"各领风骚数十年"?……</p>
且容笔者慢慢道来。</p>
一、李冶:向爱宣战的大唐首席女诗人</p>
李冶,字季兰,公元730年出生于乌程,即今天浙江吴兴。其长于创作五言诗,多为酬赠谴怀之作,着有《李季兰集》,现存诗于世有18首。</p>
这位童年即显诗才的大唐首席女诗人,个性潇洒豪放,天赋极高,且容貌俊美,可谓绝代芳华。然,李冶颇多不顺,在向爱宣战的坎坷人生路上谱写了一曲悲壮的命运长歌。</p>
她6岁时就可即兴写诗,最有名的即是《咏蔷薇》:</p>
经时未架却,心绪无纵横。</p>
已看云鬓散,更念木枯荣。</p>
不过,李冶这首诗显露出不拘礼数、不守妇道的情绪,让她的父亲很担心,便在其11岁时送至玉真观(位于浙江湖州)出家为女道士。</p>
生性浪漫的李冶自此在观中修生养性,专心翰墨,尤工格律,在棋琴书画方面都深谙其道,成为颇有盛名的才女。</p>
但极具男子气概的李冶,一生却大大咧咧,对三从四德、女诫之类的律条并不在意,喜与名士交游酬唱,追求精神自由的生活。</p>
这种放得开的生活态度,使得她与当世名士多有密切往来,由此结下深厚的情谊。</p>
如写下世界第一部茶学专着《茶经》的陆羽,就是她最真挚往来的朋友。</p>
有一次,李冶生病了,陆羽来看望她。欣喜的李冶为之写下《湖上卧病喜陆鸿渐至》,表达感激之情:</p>
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p>
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p>
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p>
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p>
写下有名的"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的大诗人刘长卿亦是李冶的好友,对其评价亦高,赞为"女中诗豪"。</p>
这就是李冶,她与名士们的往来并不忌讳,表现得无拘无束。其浪漫风流、爱作雅谑的个性也留下一些趣谈。</p>
好友刘长卿因有"疝气",李冶就在一次聚会里,讥笑他:"山气日夕佳"。尴尬的刘长卿只好会意地复对:"众鸟欣有托"。</p>
以致唐诗选家高仲武在《中兴间气集》评议李冶"形气既雄,诗意亦荡"。</p>
李冶在十八、九岁时,情窦初开,便不顾一切,大胆奔放地向爱宣战。</p>
诗僧释皎然是山水诗鼻祖谢灵运的第十世孙,是有名的诗人兼评论家,其人袈裟飘飘、阳刚性感。</p>
李冶遇见释皎然后,一下触动芳心,即单方面认可为初恋,随即为之写下有名的情诗《结素鱼贻友人》:</p>
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p>
欲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p>
那时的诗僧释皎然,已近不惑之年,一心向佛,并没有被李冶奔放的求爱所诱惑,速作了回诗《答李季兰》予以婉拒:</p>
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p>
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p>
李冶就此沉封初恋,不久,对时任江州判官的阎伯均有了好感。当阎伯均转赴浙江剡县任职时,李冶一扫女性羞涩之态,写下《送阎二十六赴剡县》表白:</p>
流水阊门外,孤舟日复西。</p>
离情遍芳草,无处不萋萋。</p>
妾梦经吴苑,君行到剡溪。</p>
情人重相访,莫学阮郎迷。</p>
只是,阎伯均对此鲜有反响,李冶的这份爱恋便随着岁月的流逝,不了了之。</p>
后来,李冶钟情于朱放,为之写下《寄朱放》:</p>
望水试登山,山高湖又阔。</p>
相思无晓夕,相望经年月。</p>
郁郁山木荣,绵绵野花发。</p>
别后无限情,相逢一时说。</p>
那时,朱放时任江西节度使的参谋,对李冶的追求动了心,予以接受,两人有了一段幸福的热恋。</p>
热恋之中,李冶亦深情款款地向朱放倾述相思之苦《相思怨》:</p>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p>
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p>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p>
弹着相思曲,弦肠一时断。</p>
遗憾的是,这段热恋并没有升温,后来两人中断联系,恋情无疾而终。</p>
自此,历经这些沧桑情感经历后,人到中年的李冶毅然放弃了追求爱的权利,选择了一生未婚的单身生活。</p>
有名的代表作《八至》就是她这一时期写下的:</p>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p>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p>
建中初年,唐德宗知悉李冶未婚情况后,动了收入后宫的心思,便诏令李冶回到京都长安。</p>
那时李冶居住在广陵,无奈之下,写下有名的七律《恩命追入,别广陵故人》后,应从赴阙:</p>
无才多病分龙钟,不料虚名达九重。</p>
仰愧弹冠上华发,多惭拂镜理衰容。</p>
弛心北阙随芳草,极目南山望旧峰。</p>
桂树不能留野客,沙鸥出浦漫相逢。</p>
这样的后宫生活,是李冶不期望的。不过,就是这样笼中鸟的状态,也没有几年。</p>
建中四年,也就是公元783年,发生了震惊朝野的"泾原兵变",将领朱泚被拥立帝,改国号为汉,唐德宗匆促外逃,没有带走李冶。</p>
李冶被朱泚俘获后,被责令写诗歌颂新朝。李冶无法抗拒,只好依样画葫芦写下天不归心、祥瑞频现之类惯常套路的颂诗交差。</p>
谁知,就是这些颂诗,让李冶走上了不归路。</p>
因次年七月,大唐猛将李晟剿杀了朱泚,迎唐德宗还朝,唐德宗对李冶上诗叛将根本"不谅其情",怒斥为背叛,遂令扑杀之:</p>
"汝何不学严巨川?其尚有诗曰:手持礼器空垂泪,心忆明君不敢言。"</p>
弱女子李冶来不及申辩,即被乱棍打死,卒年54岁。</p>
大唐首席女诗人李冶就这样香消玉殒。</p>
二、薛涛:独创"薛涛笺"写诗、担任第一女校书的大唐第一才女</p>
公元768年出生于京都长安官宦家庭的薛涛,字洪度,天资貌美,通音律,自小得到父亲薛郧的垂爱,视为"掌上明珠"。在父亲的悉心培养下,小薛涛8岁时就展露过人天赋,长于诗词,且能言善辩。</p>
一次,父亲在庭院的梧桐树下乘凉,随口吟了一句:庭除一古桐,耸干入云中。小薛涛当即对上: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p>
薛涛小小年纪显露出来的才华让父亲薛郧欣喜之余,自此更加用心培养。由此,薛涛得到良好教育,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着有《锦江集》,创作唐诗达五百多首,现留存于世90余首。</p>
只可惜,小薛涛还未及笄,父亲薛郧就因为太正直而得罪权贵,被贬到蜀地为官。小薛涛只好随父母到蜀地落户。在小薛涛十四岁时,父亲因应召出使南诏染上瘴疠突然病逝。</p>
薛涛和母亲的生活一下困顿下来。为了谋生,薛涛在16岁时只好加入乐籍,成为一名成都乐妓。</p>
一年后,也就是公元785年,17岁的薛涛在一次酒宴上遇见西川节度使韦皋,其营妓的命运才发生了改变。</p>
因韦皋对薛涛的才名有所耳闻,见到薛涛后就吩咐她创作一首诗让他瞧瞧,看有没有人们所说的才华。</p>
薛涛当即写下《谒巫山庙》:</p>
乱猿啼处访高唐,路入烟霞草木香。</p>
山色未能忘宋玉,水色犹是哭襄王。</p>
朝朝夜夜阳台下,为雨为云楚国亡。</p>
惆怅庙前多少柳,春来空斗画眉长。</p>
此诗感动了韦皋,当即认可了薛涛的才华,便安排她在其幕府当了大唐第一位女校书。</p>
那时薛涛还没有脱藉,一下成了地方最高长官身边的大红人,一时间巴结薛涛的人络绎不绝,纷纷"馈赠"财物。</p>
高洁的薛涛不习惯于这些世俗往来,一当收到同僚们送来的贡品,均统统上交韦皋处理。时间一长,韦皋开始不满这位女校书的做法,为证实自己的清白,韦皋便将薛涛发配到西南边陲的松州工作。</p>
此时,薛涛才20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龄,她到巴水楚水凄凉地的松州,自是难以适应那里恶劣的环境,便给韦皋写下求情诗《罚赴边有怀上韦令公二首》:</p>
闻道边城苦,而今到始知。</p>
却将门下曲,唱与陇头儿。</p>
黠虏犹违命,烽烟直长愁。</p>
却教严谴妾,不敢向松州。</p>
后来,薛涛又写了有名的《十离诗》,终于让韦皋心软,便把她召回成都。</p>
薛涛回来后,突感"命若浮萍无定根,哪堪雨打风吹去",即哭诉请求韦皋为她除去乐籍后,甘愿寓居于成都西郊浣花溪畔,不再往来于喧哗之中,一心专事侍候上令。</p>
至此,薛涛得以脱籍,就在此心如止水地长期过着隐士般的生活。</p>
直到公元809年,31岁的大诗人元稹以监察御史的身份出使成都时,薛涛平静的生活瞬间发生了改变。</p>
那年,42岁的薛涛奉令参加迎接元稹的宴席。宴席上,薛涛正在诵读元稹的《遗悲怀三首》,31岁的元稹气宇轩昂、风度翩翩而至,薛涛一时心弦颤动,不觉动心,为之主动创作《池上双鸟》:</p>
双栖绿池上,朝暮共飞还。</p>
更忙将趋日,同心莲叶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