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玉楼上,一场风波刚刚过去。</p>
楼中又重归了平静,如果不是有一首【鸣玉楼赠王朗中】的诗,和此刻众人口中的谈资,刚才的风波似乎只是人们的一场幻觉。</p>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响起,然后踩进了一个雅间。</p>
一个被秦公子吩咐出去打探消息的护卫朝着秦公子开口道:“公子,您果然神机妙算,方才宫里来人,要宣夏公子入宫觐见,现在那位公公正在京兆府提人呢!”</p>
四周众人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合着这事儿还有变故?</p>
“秦公子,莫非这夏景昀是知道陛下要宣召他?这才有恃无恐?”</p>
秦公子微笑着摇了摇头,“陛下天威难测,他怎么可能提前知晓,但这才是这位夏公子真正厉害的地方。他竟然真的只凭猜测,就敢做这么大的事。”</p>
“秦公子,这不是赌徒么,不值得如此夸奖吧?”</p>
“呵呵,放在普通人身上,自然是赌,但若是结合实际,推演谋算出可能,然后再大胆出手,那就另有不同了。”</p>
他站起身来,“我现在对这位夏公子愈发有些兴趣了。我打算去京兆府看看,告辞了。”</p>
众人一对眼,“同去,同去!”</p>
而这边的动静,也传到了其余房间,于是不少爱热闹的人纷纷结账,跟着秦公子一起去往京兆府。</p>
能瞧着吕家人吃瘪,可不容易啊!</p>
......</p>
大牢之中,周都尉已经倒下了,而剩下的人,距离倒下也快了。</p>
韩学明吞了口口水,吕丰泽微微张着嘴巴,兵丁衙役们瞪大了眼睛,全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演绎着对夏景昀决定的震惊。</p>
靳忠看着这位爷,急得跳脚,“哎哟我的夏公子诶!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陛下和娘娘可还在等着您呢!这要是误了事儿,奴婢要吃挂落不说,您怕是也要有麻烦呐!”</p>
韩学明也赶紧帮忙劝道:“夏公子,圣命不可违,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啊!”</p>
夏景昀平静地坐在地上,“公公放心,这位大人也请放心,陛下心如明镜,智如深渊,定会体谅草民,也不会怪罪您二位的。”</p>
靳忠一听急了,这怎么还油盐不进了呢!</p>
一旁的韩学明却听明白了,这夏公子是要趁机把场子全部扳回来啊!</p>
他直接上前,抓起一根皮鞭,批头盖脸地就朝着那些将夏景昀押回来的兵丁们抽去,皮鞭呼啸着,抽得众人鸡飞狗跳,哭嚎连天。</p>
抽完这些,他又一咬牙,装作顺手没收住,一鞭子抽在了倒在地上的都尉周振威身上。</p>
可怜这个周都尉,本打算装晕蒙混过去,但却被一鞭子结结实实地抽在身上,偏偏又不敢醒,不敢叫,整个人憋得都抽抽了。</p>
打完之后,他朝着靳忠使了个眼色,靳忠连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笑着道:“夏公子,您看,这些胆敢为难您的宵小,我们都处置了,您这气也该顺了,咱们入宫吧?”</p>
夏景昀知道自己要是再拿捏姿态,就有些过了,要将眼前这两人都给得罪了,但是他的目的还没达到呢!</p>
受这么大的罪,冒这么大的险,就抽几鞭子,就行了?</p>
他稍一沉吟,站起身来,先朝着韩学明和靳忠两人都鞠了一躬,“感谢二位主持公正,若有机会,我也定将在陛下面前陈说。”</p>
“但是。”夏景昀先给二人吃了颗定心丸,接着就要表明自己的立场了。</p>
“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下被这位周都尉以罪人之身,捆绑带走,而且招摇过市,如若贸然进宫,将此事不了了之,世人会如何看我,又将如何看诸位,如何看陛下和娘娘?在下是不是要一直背着这个行凶者的罪名行事?又会不会损及我阿姊的名声,觉得是她进了谗言,让陛下徇了私?言官之汹,韩大人总该是知道的吧?”</p>
“更有甚者,还会不会有人妄议是陛下视朝廷法度于无物,有损律法威严?长此以往,又有谁还对朝廷律法心存敬畏?”</p>
“不是在下不去,而是没法去啊!”</p>
他扭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审讯桌上,正摆着笔墨纸砚,是平日审讯时用来写下供状让人犯画押的。</p>
他笑了笑,“既然公公和韩大人到来,为我赢得了说话的机会,我也写一首自辩诗,表明心志,劳烦公公替我转呈陛下,如此自能交差。待事情查明之后,在下自当入宫请罪,求得陛下宽宥。”</p>
说完,他提起笔,笔走龙蛇,瞬间写下几行大字,然后吹了吹墨迹,看着靳忠,“有劳公公了,待沉冤得雪,在下必将亲自摆酒,宴请公公和韩大人,感谢二位相救之恩。”</p>
韩学明侧目看去,只见纸上写着一首诗。</p>
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p>
生平未报国,留作忠魂补。</p>
他心头一震,扭头看向一旁的吕三公子的目光中充满着怜悯。</p>
这夏公子,真狠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