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采奇狐疑地看了一眼王德,无奈准备离开。</p>
但这时候,一个侍女打扮的姑娘上前,走到夏景昀身旁,将一张纸条递给了他。</p>
夏景昀展开一看,瞬间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p>
【夫君,人既来了,岂有怠慢之理,夫君不妨放心入宫,妾身代为招待,也领略一下草原明珠之风范,见识一番伊人之风采。】</p>
若是平常,这句话倒也没啥,但在他刚刚写完一句为伊消得人憔悴之后,苏炎炎就以这个伊人敬上,隔着纸都能闻见那层浓浓醋意。</p>
换了旁人,夏景昀当然还是会做主将耶律采奇送走,但苏炎炎和秦璃的出身见识品行,都决定了她们不会胡来,而且在此时此刻她们也还顾忌着自己一家之主的体面,没有自作主张,擅自出面,自己若是再阻挠,本来没事也变成了有事了。</p>
所以,这次还真是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建宁侯大手一挥,真的同意了,然后带着王德飞速离开。</p>
在宫城之外,他刚好见到了江安侯府的马车,以及驾车的公孙敬。</p>
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朝着有些日子没见过的公孙敬点头致意之后,见到了坐在马车中等候的云老太爷。“师父,您怎生在此?”</p>
云老太爷看着他,“竹儿生产之后,我还没去探望过。正想着什么时候去,正好她相召,也顺带着把你叫上了?”</p>
夏景昀点了点头,“那师父我们走吧,别让阿姊久等了。”</p>
走入宫城,王德识趣地远远在前面引路,没有凑到二人跟前,云老太爷便开口关心道:“怎么样?身子好些了吗?”</p>
夏景昀嗯了一声,“昏天暗地地睡了一阵,好多了。”</p>
云老太爷感慨道:“现在想来,当日还真是凶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了。还是多亏了你啊!”</p>
夏景昀微笑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更何况,也是为了我自己嘛。”</p>
云老太爷扭头看着他,“你啊,没必要说这些来安慰我们,这等事情,是如何就是如何,该感念的就得感念。”</p>
他目光悠悠,“现在想来,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收了你当徒弟,什么东西没教给你,反倒是占了你的大便宜。”</p>
夏景昀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笑着道:“最正确的难道不应该是送阿姊入宫吗?”</p>
云老太爷摇了摇头,神色微黯,“那是我对不起她。”</p>
夏景昀轻轻一叹,没再接话,而说话间,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两人便都停了言语。</p>
来到长乐宫,德妃已经从床上下来了,穿着宫装走出了寝宫,等在了一旁的殿中。</p>
不过大殿依旧是窗户密闭,只留了一扇进出的门,温暖得甚至有几分燥热。</p>
当二人走入,德妃挥了挥手,袁嬷嬷便带着殿中所有人都退了下去,而后更是将外面所有的宫人又一次清了出去。</p>
云老太爷听见外面的动静,笑着道:“太后娘娘,这是要与我们说什么大事吗?这般郑重?”</p>
德妃看着他,“父亲,女儿在宫中种了些花儿,这些日子开得甚好,父亲不妨去看看。”</p>
“我一个大老......”</p>
云老太爷的神色忽然一滞,反应了过来,幽怨又无语的看了女儿一眼,你要见高阳直接叫他进来就好了,把我叫来作甚!</p>
这黑了心的棉袄真的是......</p>
不过云老太爷虽不如苏、赵、秦等几个老家伙那般厉害,但也不傻,知道女儿肯定有绝密之事要与夏景昀说,当即退了出去,小心地在殿外不远处当起了放风人。</p>
夏景昀见状也自然知道德妃是有绝密之话与他说,当即神色凝重道:“阿姊,出了什么事?”</p>
德妃看着眼前的男人,记忆中初见的一身布衣、连中三元时的状元红袍、挥剑入宫时的血染长衫、千里奔袭而回的泥尘污衣在这一刻悄然重合。</p>
那些意气风发、关切尤甚、浓情蜜意、慷慨热血的过往种种,让她终究是提不起防备,选择了信任。</p>
她愿意与他赌这一回,哪怕是输了全部,也不后悔。</p>
毕竟他曾经那么多次地救他们母子于危难,曾经那么毫无保留地帮助过她。</p>
她轻声道:“彘儿昨日找了我,说他想要禅位。”</p>
夏景昀眨了眨眼,在第一时间甚至都没听懂这意思,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神色猛变,“他这是要做什么?”</p>
德妃仔细看着夏景昀的表情,轻声道:“他说他想去天下四海游历,看一看大好河山,体会一下世界玄奇,一辈子都窝在这皇宫之中,指不定哪一日再被刺杀了,如此过完一生,未免太过无趣。”</p>
夏景昀目瞪口呆,旋即懊悔地捶了一下脑袋,“都怪我,若不是我跟他说了那些,他或许也不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我当时说那些,只是为了让他坚定求生的念头,没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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