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季也没推辞，任由老者拉着走，很快便就要到了。</p>
原身的小院子前有一片小花园，虞季前几次都走的急，未能有机会好好欣赏。</p>
园子内各色花树不多，均低矮地依偎在道路两侧作为陪衬。随处可见的葡萄架子和小秋千，藤枝缠绕，郁郁葱葱，想来夏天也是个避暑消遣的好地方。</p>
彼时，正值金秋九月，葡萄进入了采收期，香甜的微风拂过，一串串的暗紫色便若隐若现，不断吸引着虞季的视线。</p>
一颗颗地倒坠着，皆是圆润多汁，惹人怜爱，虞季一下便被勾起了食欲，怀里的香香也不例外，遐想间身旁突然传来老者的问话声。</p>
“丫头啊，你这回从宗门出来可是领了任务的？”</p>
“……嗯？”</p>
虞季心思立马抽回，仿若无常道：“爷爷是要问什么？”</p>
“丫头别多心，爷爷还能问什么，不就是想盼着丫头你能在府里多留些日子。”</p>
虞季嘴角微弯，低声应道：“会的。”</p>
“唉，那就好啊。”听到虞季的应诺后，虞老的心情却并未立刻就好起来，“你也知道，爷爷是个小老头，现在年纪大了，能见你一次是一次了……”</p>
老者并未入道修行，所以总会有寿终正寝的那一天。</p>
虞季闻言，沉默了好一阵，本想说些宽慰的话，但想来想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看自己，运气虽好，现在已然筑基，寿数可延长至二百，眼看是能多活百年了，可接下来真正要追求什么她还没能想明白。</p>
虞季必须得承认，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p>
虽然心里头时常念叨着要回去，可能否实现却未可知。若真有回去的那一天，在现代的她又是什么光景呢？</p>
年轻固然好，那是虞季求之不得的，谁不想趁着年轻白嫖几段人生，但要是……</p>
虞季立马摇了摇头，不忍再想下去了。</p>
随后很不凑巧的，与站在门内的萧佑对上了眼，心道差点忘了这小子住自己隔壁了，回来时就该动静再小声点，这小“作精”可是粘人的很。</p>
虞季本想笑着打个招呼就走，但萧佑那盯着的目光，却好像并未打算放过她。</p>
逆着萧佑的视线，虞季看向了他的身后。室内昏暗，仅燃有一微弱烛火，风从大开的房门涌入，引得烛火好一阵颤动。</p>
萧佑独自一人站在门内，由于背对着光线的缘故，望向她时的面色不甚清晰，虞季一度也摸不准他的心思了。</p>
“哟，你这小师弟舍得出门啦？”</p>
虞老走在前头，感慨了一路也没听见虞季的回应，哪知道一回头，才发现她已落后好大一截了。</p>
虞老看了看静立在门内的萧佑，在光线的作用下，只觉这孩子瘦的可怜，孤身一个人怪令人心疼的，便好心和虞季道：“丫头啊，你这小师弟也来府里好几天了，可丫鬟送的吃食却是一点儿也没用。一天天的，不吃点怎么能行？爷爷眼瞅着他年纪尚小，许是还未像你一般筑基吧？”</p>
“还没，不过他天赋极好。”</p>
虞季回道，然后又隐约记起，他好像是不喜欢服用辟谷丹的。</p>
“哎呀，那再是铁打的孩子也撑不住啊。”</p>
虞老一拍手心，将烟枪别回腰间，拉着虞季商量道：“丫头，听爷爷的，要不就将你喜欢的吃食匀点给你小师弟如何？你今日陪他一起用点，也别叫他一人在府里孤孤单单的。爷爷知道你向来护食，大不了下次只给你多做点。”</p>
虞季顿时哭笑不得：“爷爷，我有那么小气嘛~”</p>
“好好好，丫头最是大方。”虞老拍着虞季的肩头，笑眯了眼地夸道，“你且在这等着，爷爷马上就差人送来啊。”</p>
“嗯，爷爷慢点走，不急。”</p>
虞季点头，随后吩咐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小厮道：“麻烦二位小哥，寻个院子将我这朋友安置一下。”</p>
“好的，二小姐。”</p>
小厮甲率先笑着应承，架着昏迷的少年离去。而虞老等看着虞季提步迈入门内后，便立即快跑几步，追上了还未走远的小厮。</p>
“等一下。”</p>
虞老叫住了小厮甲乙。</p>
小厮乙本就不想做这送人的差事，立刻松开架人的手，躬身道：“哎，虞管家可是还有吩咐？”</p>
虞老一言未发，只待走到二人近前后，提手抬袖，试着擦了擦少年眉眼间沾染的污渍。</p>
不消片刻，黑灰便已除去，只见老者袖间的少年虽只露出了半张脸，眉眼也还尚显些青涩，但也引得小厮们连连惊呼。</p>
“果然是他。”</p>
虞老并非不信虞季的话，可还是架不住好奇心，想看看被陈家三小姐常年“光顾”的人到底是何绝色：“模样倒是生得不错，可惜命途差了些，身不由己啊。”</p>
见两小厮还一个劲地盯着那少年，只差把眼珠子留在人家身上了，虞老随即不妥地轻咳了声。</p>
二人颇有些尴尬地偏过了头，难得的动作一致。随后又还不忘回头，互相嫌弃一番，看个男人都能看呆了，说出去还真有些没脸。</p>
虞老背着手，思索了一阵后道：“你们就按小姐的吩咐，给他安排个院子吧，要个偏僻些的，最好能让他离小姐远点。但切记也别故意为难了他，反倒让我们府里落人口实，知道了吗。”</p>
最后一句叮嘱，虞老说的格外认真，二人连连出声保证：“好的好的，您老放心，小的们保证给他安置个好地方。”</p>
……</p>
见虞季向自己走来，萧佑眼睛立时亮了起来，侧过身让她入内。</p>
虞季一进屋子，就寻到了火烛处，重新点火燃起了几根，屋内的昏暗霎时便被驱逐了，接着回头看向桌边的萧佑道：“你人在屋内，怎么也不点个灯？”</p>
“打坐修炼时闭着眼，也用不到。”</p>
萧佑语气淡淡，提起水壶后，倒了杯茶水递给虞季。</p>
“啊这……似乎有点道理。”</p>
虞季接过水杯，一下无法反驳他，随后又换了个话题：“我刚刚路过，见你在门口站着是要做什么？”</p>
“开门透个气。”萧佑是不会承认的，他大开屋门，更主要的是为等到过路的虞季。</p>
他知道虞季这人“懒”得很，自己要是不主动出现，她能有一千多个理由不来看自己。</p>
“是要透透气，人才精神。听虞爷爷说丫鬟来送过几次饭，你怎么都没用？”虞季的视线扫过萧佑眼下的浅浅青乌，黑眼圈都有了，莫非这小子半夜做贼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