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头渐渐皱起。</p>

越皱越紧。</p>

城里的风光，竟然和野外完全不同。</p>

完全，完全，完全不同。</p>

她讶异，惊愕，甚至震惊。</p>

腿里像是灌了铅，几乎走不动路，心脏像是被大手攥住，几乎无法呼吸。</p>

她看到了一群群人被纤绳拴着，在街上售卖，有的人没了眼睛，有的人没了手，或者没有了脚。</p>

他们跪着，爬行着，对着其他人磕头。</p>

有女子穿着长袍，当街被人拉开，买家觉得不满意于是摇头，女子便咿呀呀叫了起来——她舌头齐根断了。</p>

素幽子不忍看，闭上了眼睛，又不敢不看，睁开了眼睛。</p>

街道上人来人往，没有人在意四周发生的事。</p>

这些事仿佛只是日常的小事。</p>

“喂，施主，那边在卖人…”</p>

被素幽子叫住的人愣了一下，随即道：“你想买就去买啊，问我做什么…哎？夫人你好漂亮…”</p>

素幽子道：“那边在卖人！你有没有听懂我说的话！”</p>

这人笑道：“这位夫人是想买奴隶吗？小的可以为您介绍个好地方，这大街上的都是不入流的，要么瘦弱残疾，要么身患疾病，干不了活，也暖不了床。”</p>

素幽子大声道：“你到底听没听清楚！这是贩卖人口！这是犯罪！”</p>

四周的人都看了过来，这人面色微变，压着声音道：“你有病啊！千百年来都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p>

他受不了四周异样的目光，慌忙逃了。</p>

千百年来都这样…</p>

这句话在素幽子心中翻起滔天巨浪。</p>

她怒了，直接冲了过去，直接把那些绳索全部斩断。</p>

她大声道：“快逃！别怕，我拦着他们！”</p>

但下一刻，她愣住了。</p>

根本没人理他，那些奴隶依旧跪着，爬行着，当她不存在似的。</p>

“这位姑娘，快离开这里，不然会有麻烦的。”</p>

一个汉人着装的中年人下了马车，对着素幽子说道。</p>

素幽子道：“他们…我分明已经斩断了绳索，他们怎么不逃？”</p>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道：“因为那些绳索没有套在他们的身上。”</p>

素幽子不理解这句话。</p>

她直接上了马车，沉声道：“你是汉人？你告诉我，这里到底什么情况？”</p>

中年男子抱了抱拳，道：“失礼了。”</p>

他先是道歉，然后再上了马车，坐到了素幽子的对面。</p>

这个男人显然是有文化水平的贵族，整理了一下仪容，才道：“鄙人杨重观，陕西庆阳人，敢问姑娘怎么称呼？身着道袍，是否是道家弟子？”</p>

“是，素幽子。”</p>

素幽子没心情和他瞎扯，而是皱眉道：“杨施主，你来这里多久了？这里一直这样？为什么？”</p>

“穷。”</p>

杨重观道：“穷，就一定会这样。”</p>

“什么？”</p>

素幽子道：“穷地方我见过，但哪有这…”</p>

杨重观缓缓道：“穷，就一定会财富两极分化，这就会导致地位两极分化，有限的资源下，自然就会有人活得不如资源本身。”</p>

素幽子疑惑道：“你是指…”</p>

“对，你猜的没错，这里大多数奴隶的价值，不如牛羊。”</p>

最后这几个字，震撼到了素幽子，她瞪眼道：“可是其他地方…”</p>

杨重观道：“其他地方就算再穷，有天朝律法纲纪群伦，是受到过历代朝廷教化的，这里没有，所以落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