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至圣先师(2 / 2)

孔彦缙从回道:“此人出自孔家旁系,不知他犯了什么过错?”</p>

袁彬说道:“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我只问你,此人是不是来自衍圣公府,此人的所作所为,是不是衍圣公府的授意?”</p>

孔彦缙点头道:“此人是出自公府不假,不过,只是去蔚县传达老朽之口谕,至于其他的,则与公府无关。”</p>

袁彬很直接地道:“今日召衍圣公前来,就是想问清楚,衍圣公府有什么权利插手蔚县的教化?”</p>

孔彦缙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说道:“老朽不才,肩负天下教化之责,蔚县不谙教化,风气败坏,自然有权管上一管!”</p>

“大胆!”</p>

袁彬突然拍案而起,眼中带着怒火,指着孔彦缙说道:“蔚县新政,乃是皇上亲自颁下的旨意,蔚县教化之兴,更是有目共睹,衍圣公府无权无职,凭什么勒令关停蔚县的学堂?莫非,衍圣公府已经自立为王,不再遵从皇上的旨意?”</p>

“哈哈……”</p>

孔彦缙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衍圣公府负责宣扬天下教化,此乃太祖遗训,老朽只论教化,其他的,一概不闻不问,至于袁指挥使所指控的什么抗旨不尊,实在是不敢苟同!”</p>

袁彬心中暗道一声老狐狸,自己扣过去一顶抗旨不尊的帽子,人家直接就把祖制搬出来!</p>

不错,太祖皇帝确实赋予了衍圣公府宣扬天下教化的权利,可是,这个权利究竟有多少,是个很模糊的概念。</p>

由于长期以来,天下读书人以衍圣公为尊,致使这个所谓的宣扬教化的权利变得愈发有权威,甚至朝廷的礼部,在国家大事上,都要找衍圣公商量。</p>

所以在孔志平去蔚县这个问题上,根本说不清楚,究竟是否合理。</p>

袁彬也没打算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既然敢传唤衍圣公入京,自然是留着后手的。</p>

“孔志平与乱党勾结,不知衍圣公怎么解释?”</p>

锦衣卫嘛,朝廷鹰犬,偶尔屈打成招一下,很正常嘛……</p>

孔彦缙继续保持着微笑,淡淡道:“请问指挥使大人,孔志平现在何处?”</p>

袁彬道:“就在昭狱。”</p>

“哦,那不妨让他过来吧,老朽当面问问他,是如何与乱党勾结的?”</p>

“恐怕不行,此人现在属于朝廷要犯,不得轻易与外人相见。”</p>

“人是被锦衣卫抓走的,现在老朽甚至都不知道他的死活,若指挥使大人认为他是乱党,那他就是乱党好了。”</p>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高贵感,就好像用上等人姿态,却极力掩饰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降下尊躯,来和下等人打交道似的模样。</p>

人是你们锦衣卫抓走的,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想怎么污蔑就怎么污蔑。</p>

同样的道理,孔彦缙也可以坚持说他不是乱党,反正你又不把人带出来当面对质,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p>

这样一来,谈判再次进入死胡同。</p>

袁彬眯起眼睛,心中寻思盘算着,不如找个什么理由把他扣下,然后关起来打一顿……</p>

孔彦缙并不知道对方正在琢磨如何屈打成招,而且抬起头,如同唠家常一般,问道:“袁指挥使近来声名鹊起,老朽在曲阜也有耳闻,不知袁指挥使今年多大年纪,可曾娶妻?”</p>

袁彬一愣,怎么突然唠起了家常?</p>

随即他便反应过来,此人是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意思就是,在人家眼中,孔志平的事也就这样,你袁彬已经立威了,现在谁不晓得你们锦衣卫很嚣张,连衍圣公都送了驾贴。</p>

那好,我亲自来了,很给你面子了,可事情必须到此为止。</p>

因为,接下来的事,就不是你袁彬该操心的了。</p>

改革科举,涉及到到祖制,更涉及到大明士绅阶层的根本利益,根本就不是锦衣卫可以过问的!</p>

袁彬万万料不到,这家伙居然到了现地步,在还能如此的妄然。</p>

“在下的私事,不劳衍圣公费心。”</p>

孔彦缙似乎没听到一般,继续说道:“子曰,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人没有后代,便难免会浮躁了些。”</p>

袁彬冷笑道:“浮不浮躁,与你何干?”</p>

孔彦缙盯着对方的眼睛,平静地说道:“那教化之事,又与锦衣卫何干?”</p>

这已经是在挑战了,因为他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p>

大明历代皇帝,哪一个不是对孔家礼敬有加?</p>

莫说是大明皇帝,当初的金人、蒙古人,还有大宋王朝,哪一个对他的祖先不是万般地尊崇?</p>

即便是太祖皇帝,不也要捧孔家的臭脚吗?</p>

现在倒好,就连锦衣卫都敢在如此放肆!</p>

孔彦缙接着说道:“老朽来此,不是看在袁指挥使的面上,而是看在皇上的面子,朝廷的面子,现在袁指挥使下了驾贴,老朽也来都来了,可是,你还要如何?难不成真的是要治孔家的罪吗?”</p>

袁彬沉着脸,心中满是怨气,却无可奈何。</p>

“我就实言相告吧,老朽不怕你们查,就怕你自己查不下去!你也休想给我们孔家栽赃什么谋逆大罪,孔家乃至圣先师的血脉,至圣先师能谋反吗?你袁彬不过是一介武官,可以有一百个理由造反,而我孔彦缙是何等人,天下谁敢说我反?”</p>

他一脸的大义凛然,语气突然变得极为强硬起来:“话已至此,再无多言,如今这个局面,你自己看着办吧!”</p>

说完后,似乎意犹未尽,又冷笑道:“我孔彦缙乃圣人之后,你一介武夫,如此审讯老朽,是为何意?忠义二字,出自我的祖宗,不是你们这些武夫!”</p>

从这番语气来看,他不是来受审的,反而是来对人进行道德审判的。</p>

若是换做旁人,在这番言辞下,甚至只凭着至圣先师四个字,早已败下阵来。</p>

可偏偏,袁彬不信邪。</p>

“这样说来,你是不认了?”</p>

“当然不认!”</p>

孔彦缙答得干脆利落。</p>

袁彬道:“反倒是锦衣卫冤枉了你了?”</p>

孔彦缙端坐着,很是从容的模样,而后略带几分嘲弄地道:“你们冤枉的人还少吗?”</p>

袁彬耐着性子道:“衍圣公此言,似乎别有深意。”</p>

“没有深意。”</p>

孔彦缙摇头,继续道:“今夜老朽需要赴宴,明日要入宫朝见,很忙的,你问完了吗?”</p>

袁彬叹了口气,而后淡淡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p>

孔彦缙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没想到会有人用棺材二字,摆在自己面前。</p>

www.yqxsg.cc。m.yqxsg.c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