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川的语气，沉着冷静到有些冰冷：</p>

“我像是那种，会开玩笑的人？”</p>

“……”</p>

虚影是真的在颤抖。</p>

曾经的它，可是唯一一个，从天罚下死里逃生的神罚者！</p>

天罚都不曾让他恐惧！</p>

偏偏林川的想法，却让它恐惧！</p>

倒不是说它担心林川。</p>

而是它担心自己！</p>

担心连天罚都能硬扛的自己，却扛不过林川疯狂的想法！</p>

担心自己这一缕残魂，伴随着林川疯狂的想法，一起灰飞烟灭！</p>

但是……</p>

林川的语气，确实不像开玩笑的！</p>

虚影在极致的震撼过后，竟然有些麻木。</p>

它突然冒出一个，比林川更疯狂的想法——</p>

“大佬你真的没有开玩笑的话。那么我觉得，你其实还可以更疯狂一点……”</p>

林川面无表情地应了句：“什么意思？”</p>

虚影：“我觉得这处黑雾空间异常特殊。或许它可以屏蔽玉牌对你的保护。”</p>

“我的意思是——”</p>

“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向死而生的话，或许可以做得更绝一点，把天罚也引来凑个热闹。”</p>

虚影说这话时，语气也是麻木的。</p>

让天罚凑热闹……</p>

但凡它不是麻木了，还真说不出这样的话来！</p>

林川目光平静地望着虚影：“让天罚来凑热闹？怎么让？”</p>

虚影目光望向包裹住他们的这团黑影之外。</p>

在那罗盘之上，躺着一具白骨。</p>

准确说，一具活着的白骨！</p>

而那白骨的身份，仍旧是神眷者！</p>

而林川身上，则是正好背了两个神罚任务！</p>

也就是说，只要再杀一个神眷者。</p>

他便刚好满足，引动天罚的条件！</p>

也就是说——</p>

只要他杀了阿依雅，便可引来天罚！</p>

即便黑雾空间无法屏蔽玉牌对他的保护。</p>

他或许也可以试试罗生门。</p>

总之，是可以做第一次迎接天罚的尝试的！</p>

而这时半死不活的阿依雅，要解决起来也十分简单！</p>

甚至，林川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p>

毕竟他有起死回生天赋。</p>

连神罚者都可以起死回生。</p>

神眷者，应该也可以的吧？</p>

但是——</p>

林川目光瞥向罗盘之上的那具白骨，面色沉寂而克制。</p>

片刻后，他目光又转向虚影，突然问：</p>

“你说，你曾经用精神，用意念，硬扛过天罚。”</p>

“那么，究竟是什么样的意念，支撑着你撑过那必死无疑的浩劫呢？”</p>

虚影愣了愣，目光一时久远。</p>

脑海里浮现起从前。</p>

它叹了声，又笑了声，声音里仿佛暗藏了沧海桑田：</p>

“能是什么意念？不过是一种，不想死的意念。”</p>

“我恨之入骨的人，还没有死；”</p>

“我放不下的仇，也还没有报。”</p>

“我不甘心，我不能死！”</p>

“哪怕你告诉我，死后是没有痛苦的天堂，我也不去。”</p>

“我要留在这人间。”</p>

林川可以感觉到虚影的坚定。</p>

他突然又问：“如果你只是一抹浮萍，你还会有这样坚定的信念吗？”</p>

虚影沉默了。</p>

而林川心底，则是思绪翻飞，百转千回。</p>

不久前，他就体会了一把当“浮萍”的感受。</p>

那种感受，让他感悟颇深！</p>

曾经的他，是绝对的利己主义，追求身心的自由，不愿意被任何人事物束缚！</p>

可当他的身体，真的“自由”的时候。</p>

他却发现，真正的“自由”，是失控的！</p>

是他根本无法掌握的！</p>

当失去了引力，他确确实实不受任何束缚了。</p>

可这样“绝对自由”的他，却像无根的浮萍一样，根本掌控不住自己了！</p>

到这时候，林川突然意识到，引力的重要。</p>

正是那些牵扯着他的东西，才能让他真正潇洒的，按自己意愿地活着！</p>

而人活着，不仅仅是躯体需要引力。</p>

精神也需要！</p>

林川的目光，望向黑影之外，那一息尚存的白骨。</p>

曾经的他，因为不想精神上受到牵扯。</p>

他抛弃了阿依雅这个“累赘”。</p>

现在的他觉得，或许那精神上的牵扯，才是人活着的根本。</p>

而想通了“生”的意义，林川才觉得，他似乎隐约摸到了一丝，向死而生的精髓！</p>

也正因此。</p>

他看向罗盘之上的那具白骨，目光沉敛而复杂。</p>

而对虚影开口时，他说：“不需要天罚来凑热闹。”</p>

“就算需要，也不必利用阿依雅。”</p>

虚影沉默着没来得及说些什么。</p>

林川又吩咐道：“一会儿要麻烦你了，用卷轴保护一下那具白骨。”</p>

虚影沉声道：“我尽力，但能不能保住，说不准。”</p>

“实际上，你能不能活下来，也说不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