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薛益上前行礼道。</p>

持盈想了想，最后回礼对他道，“薛大人。”</p>

薛益抬眼看着她，叫她形容憔悴，已经半月过去了，仍旧难掩悲痛之色，于是低声劝道，“请殿下节哀。”</p>

持盈点了点头，“薛大人如今……一切可好？”</p>

薛益低头，唇边浮起一抹苦笑，却没有答这问题，过了片刻才对她道，“臣是来与殿下告别的。”</p>

持盈吃了一惊，“你，你要去何处？”</p>

“不久前江宁发生洪灾，冲毁堤坝，淹没良田，流民失所，陛下命我前往江宁，治乱修堤，本是早该启程的，因太后丧仪……明日殿下会重新御朝听政，我自是要奉旨上路，只是我打算向陛下请旨，之后便留守于江宁……”</p>

持盈默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p>

她也知道，从前赵誉一心为韩家平反，又想尽办法让薛益入朝，一切都是为了北伐，可如今，宏图折戟，壮志难酬。</p>

“那日殿下所言，我已明白，殿下不必为此烦扰，只是听闻殿下不久后也要前往封地了，”薛益又道，“特来作别。”</p>

她若去往封地，日后便再难有相见的机会，薛益来作别，是明白以后或许再见无期。</p>

可他说到那日所言，持盈更加难受，当初是她亲口让他不必再等自己，那日她将话说得决绝，其实是不愿耽搁了他。</p>

“益哥哥，从前年少之时，我懵懂无知，不知何为情爱，那时候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因为他足够得好，能让我开心，”她低声开口，“后来虽然经历了许多，可其实我也从未真正懂得怎么样，才是爱一个人，原来这与年纪无关，并不是你到什么时候就会明白的道理，遇上了便是遇上了，遇不上便可能就稀里糊涂的一辈子。”</p>

薛益听着，笑容渐渐变得苦涩。</p>

她因一人，懂得了爱人之心，那人是谁他不知道，只是早已清楚，那人一定不是自己。</p>

“你对我虽好，却更像兄长一般，益哥哥，爱有私心，我希望，有一天，也有那么一个人能让你明白……”</p>

持盈如此说并非托辞，她才真的觉得，薛益对她或许只是年少时的执念。</p>

以她和薛益的性情，或许能相安一生，可未必能真正填满彼此心中的孤寂与遗憾。</p>

“希望能如殿下所愿，”他低低答道，“此去迢迢，望殿下珍重。”</p>

持盈眼眶泛红，轻轻点了点头。</p>

“我这一生，经历得最多的就是离别，可好像还是没有学会，怎么坚强一些……”</p>

其实心中是明白程太后久病缠身，总有离去之日，日日侍疾，见着她一日日的病弱下去，可等到真正离去之时，还是觉得难受。</p>

持盈伸手擦了擦泪，笑了起来，对着薛益道，“益哥哥，你也珍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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