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若从小便在其身边长大,难免会将其视为值得信任的长辈。</p>
就像她信任姨母一般。</p>
李玄泽说:“换言之,拿周稷卿和方晚葶无非是为了要挟你,拿你无非是要挟我。可你在梁王府呆了那么多时日,没有生过事端,我从小便是梁王府的常客,也不曾在王府遇到险象。王妃若要对我下手,并不难的。”</p>
林岁宁越想越头疼。</p>
太子说的有道理。</p>
可梁王府,绝对是有秘密的。</p>
“那问题到底出在哪里?”</p>
李玄泽慢慢说:“再者,周稷卿那种人,之前还要对你……你姨母不可能为了他,让你担惊受怕吧。”</p>
他可清楚记得,周稷卿那会儿还要纳岁宁为妾,想起来他就生气。</p>
“是吧,我也觉得。”</p>
林岁宁一直在强撑着,到了这会儿已经体力不支,说话声越来越轻。</p>
“就怕她一时不冷静,人冲动起来,不晓得衡量得失。她对周稷卿没什么感情了,对他也没一句好话。但事实上,她愧疚了许多年,就怕她会觉得,自己害他成了这样……周稷卿一日找不到,我便心慌一日呀……”</p>
李玄泽伸手一揽,让她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p>
“先别胡思乱想,等到明日问一问闻映月,或许便豁然开朗。”</p>
林岁宁点点头。</p>
等吧,急不来。幸好姨娘在身边,映月也带出来了。</p>
另一辆马车逼仄的车厢中,方晚葶摊开紧握的手掌,帕子用力拭去掌心的血迹。</p>
这不是她的血。</p>
方才,婢女们在帮忙收拾行囊时,一片忙碌中,梁王府的下人送点心来。</p>
方晚葶让人放那儿。</p>
下人却说:“您还是打开看看吧。”</p>
方晚葶觉得这下人古怪,小心打开了盖头,见是一件白里衣,困惑的用手去拿。</p>
一抖开,手心沾了猩红的粘稠,她心中猛地一惊,猛地扔掉,险些惊叫出声来。</p>
竟然是一件袖口绣着木丹花的里衣。</p>
衬衣被血染透。</p>
上头的血还未凝固。</p>
方晚葶喜欢木丹,从前她给周稷卿绣的衣服,袖口上都是木丹的式样,且是两朵,她觉得好事成双,是个好寓意。</p>
她十年没给周稷卿绣过衣服了,可是前些天她看到过,他每件里衣的袖口都是这式样。</p>
绣工各有不同,他大抵是找了不同的人,仿同一个绣样。</p>
下人不动声色的盖上盒子,低声说:</p>
“周大人一心求死,但主子有的是办法,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p>
“方姑娘,只要您帮忙做一件事,主子就放了他。”</p>
……</p>
方晚葶怎么都擦不净掌心的痕迹,眼前莫名渐渐模糊了。</p>
一串串水珠自她眼角滚滚落下,滴落在掌心,缓缓化开了本已干涸的血迹。</p>
她眼前忽得浮现出一个画面。</p>
是飘雪冬日里,布衣少年久守在方家门外,眉上结了霜,冻僵的手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拿出一枚艳红的同心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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