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嫦缨摇头,“我为何仇视你们?说白了,云疆未曾对大梁发起侵略,皇朝灭国本质上是对你们的忌惮。”</p>
“你们云疆血脉特殊,旁人终其一生都触及不到的境界,对你们来说却垂手可得。”</p>
“对上位者来说,卧侧之塌岂容他人酣睡?你们的灭国根本原因无非是毗邻的地理位置,王朝政事以及上位者们的私欲。”</p>
兄弟二人就这么看着顾嫦缨血腥的国仇家恨轻描淡写用冰冷的话语阐述,心头一怒,却又涌起无限的悲哀。</p>
千寻握起了拳头,眼球隐隐有血丝泛起,他低吼出声。</p>
“就为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害我族人血流成河无一活口?”</p>
“就为了这种理由让幼儿嬉闹游玩的高台垒起亲人的尸骨,让我们无家可归,让那些死者的亡灵没有归处!”</p>
顾嫦缨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怜悯,却带着几分柔意的澄澈。</p>
她走上前,张开双臂轻轻拥了千寻一下后退开。</p>
千寻愕然,就听到她好像用着与以往不太一样的声音开了口,悦耳轻和,却振聋发聩——</p>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复仇好了。”</p>
“亦或者在大梁驻扎,成长为一方巨擎。”</p>
顾嫦缨眼神明亮,眸底像是有一团簇起的火焰,几欲灼伤他们。</p>
“直到有一天你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也只有让他们畏惧到不敢言的份,所有人憎恶你们,但却不得不仰望你们。”</p>
顾嫦缨忽而笑出声,这是她头一回借着别人坦诚自己心中最大的欲望。</p>
一股奇异的愉悦像藤蔓攀附着心脏肆意生长,她嘴角一扬,“若是我,我会选择第二个。”</p>
“光是想象那个场面就多么令人欢愉,不是吗?”</p>
千寻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们若真的杀了皇帝,到时候大梁可比云疆好不到哪里去。”</p>
“那又如何?”顾嫦缨又恢复成素日的清冷的模样,上挑的眼角沾染了几分寒意,“江山代代自有权力更迭,社稷动荡,我难道就不活了吗?”</p>
千里和千寻完全被眼前的少年震撼了。</p>
顾嫦缨一次次颠覆他们的想象。</p>
若说她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章法,也不像顾鸿那般目中无人肆无忌惮。</p>
他们曾经打探过顾常的经历,一手天选烂牌,回来的遭遇一桩接着一桩,任谁都不觉得他能翻起什么水花。</p>
可偏偏她不仅翻了,还试图掀起大浪,打翻这桌牌局。</p>
真是个怪人,可怕的怪人。</p>
不管从哪个角度都彻底让他们服气了。</p>
突然,空气似乎有铃铛悦耳的一响,像是有人含笑的声音。千里立马抬头,屏息查探许久,感受到什么之后脸上不自觉带上恭敬之色。</p>
他对着顾嫦缨颔首告辞,拉着千寻匆匆离开。</p>
顾嫦缨也没在意二人走得匆忙,回到练功房开始打坐修炼功法。</p>
翌日,顾鸿意气风发地来到酒楼,这是顾家营收最大的产业,可是他当初对着顾炎盛软磨硬泡求来。</p>
每次踏入这个地方,他就能想到顾钧当初尽力争取却比不过他在爹面前说两句话那不甘愤恨的模样,心情大好。</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