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气势犹如金戈铁马,字里行间都是金石之音,虞允文不禁爽朗的大笑起来:“好!好!好!好一个‘开天下永久之太平,又有何难!?’写得好!哈哈哈哈1
正在这时,房门被推开了,在隔壁房间内阅卷的张说拿着几分试卷走进门来。张说见虞允文形似癫狂,于是便调侃道:“虞大人,本官可从未见过你如此癫狂,莫不是阅卷劳苦,失心疯了?”
“张大人放心便是,老夫虽身子骨不佳,但也不会输于你!哈哈哈,真乃是一篇好文章,老夫阅卷无数,唯有此卷让老夫有种提刀上战场的冲动1
“非大贤者不能为此文,真乃是历年来出类拔萃少有佳作1
张说闻听此言,却是神色微微一怔,随即轻捻胡须悠悠道:“哦,能让虞大人如此痴狂,看来这位考生的文章不简单呐!本官倒要一饱眼福才是1
说着便放下带来的试卷于桌上,拿起虞允文称赞的文章看了起来,等他一口气读完,却又掩卷沉思,好半天没说话。
此时虞允文也把张说精选的几分试卷看了一遍,不禁摇了摇头道:“僵化套路,毫无灵气可言!读罢方才奇峰峻拔之文章,老夫已然看不上其他考生的俗文1
虞允文的话,让张说的脸色极为难看,这可是他挑选的文章,虞允文如此贬低,就等于再怀疑他的能力。这赤裸裸的打脸,他身为太尉岂能容得下。
随即将手中试卷丢在了桌上,阴沉道:“虞大人此言差矣,本官倒是觉得这份答卷戾气太重!既然是科举以文取士,这种金戈之音还是避开的好1
“哼!老夫倒不觉得戾气太重,我大宋就应该有这样的后起之秀,否则一味着舞文弄墨,醉里不知天下安危,又如何保我大宋千古社稷?”
张说见虞允文如此斩金截铁,随即也上了怒火:“本官建议将此考生文章归于二类,以免呈交陛下之时生出异端1
“异端,能有什么异端?张大人,你挑选着十余份文章并非绝佳,老夫不想去追究其原因是什么,但这份答卷的考生,老夫是保定了1
此时院中聚集着众多阅卷官员,都在瞅着这两位主考的口舌之争。
虞允文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将窗户纸捅破!张说身为副主考,也不好在说什么,于是微怒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哼1说完一甩衣袖,便愤然离开了房间。
众位学士阅卷官,见硝烟已散,也都戚戚然的各自离去。
回到桌案前的虞允文,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又开始进行埋头阅卷起来。
随后让虞允文欣慰的是,其后出现了几篇不错的文章。虽然与方才的惊叹之作相比,缺少了那股挥斥方遒的傲气,但在众多考卷中也算得上是上上之眩
不过此时的虞允文,心里犹如猫爪一般。因为他很想知道,那份惊叹文章究竟是何人所作!因为卷首密封,且经人抄缮,看不到名字,也看不出字体,任谁也无法得知考生是谁。
随着时间的推移,阅卷也接近了尾声,接下来就是排名的问题了。对于张说如何反驳,虞允文就是不予理睬,执意要力挺那份惊叹文章的考生为会试第一。
参加此次阅卷的官员中,虽然都各执一词,但虞允文身为主考有决断之权,因此众人也不好所说什么。况且虞允文推举的文章,他们也都阅览过,的确是难得的一篇好文章,名列第一也丝毫不为过。
“如此佳作,理应第一!不知诸位有何异议?”虞允文直接无视张说,环视众人沉声询问道。
张说坐在一旁闷声不说话,阴沉着脸自顾生闷气。当日他挑选的十余份试卷里,除了不少是他下属裙带关系的子弟外,最重要的有一人是他外甥!
对于他们这些官场中人来说,科举小范围舞弊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因此张说在抄录过的试卷里,寻到自己外甥的试卷倒也并非难事。所幸他的外甥王华文采不错,被列入榜单第三,这才稍稍让张说平息了心中的不忿。
虞允文身为主考虽然相对公正,但也并非是刚正不阿,党派之争的其中的一个主要战场就是科考。新鲜血液的注入,是每个党派生存壮大的根源。
只是出乎虞允文意料之外的是,让他叹服的绝妙文章,并非是他派系中的学子。但对于如此的一匹黑马,虞允文摒弃党派之见,决定力挺这位考生名列第一。
见众人没有异议,虞允文用朱笔批示名次。等一切排名确定之后,众位官员这才将密封的原卷取出,解开糊名的贴纸,一个个名字显现在众人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