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牧民族哪怕是逃命都不会放弃自己的牧畜,必要的家当也舍不得丢弃。要是没了牧畜就等于没了食物,家当没了也不好再弄,失去了那些人要是活着也等于死了。
四散而逃的疏羯人基本都是有一辆马车,还是那种十分古老款式的马车,跑起来一点都不快速,别说还有牧畜群的牵绊,到处都是平坦的草原,就是让他们先逃两三个小时又能真的逃了?
作为汉人的随扈,西域人的装备已经够简陋,比他们更不堪的是那些疏羯人。
游牧民族不会缺乏优质战马,可是他们极度缺少铁器,疏羯人是近十来年才崛起的一支游牧部落,是有得到匈尼特人的一些支持,可真正获得好处的只会是那些大部落。
与西域人随扈拼杀的疏羯人,三百个之中不知道有没有二十个手里的家伙带点金属?
一千三百西域人随扈,超过六百人手里的家伙能够称之为铁质兵器,他们要击中目标也就罢了,一旦击中目标对于疏羯人来说就是非死即伤。
木棒、木棍和削尖木头是能杀人,问题是与金属利器相比起来绝不是一个样,西域人随扈挨了几棍子,只要不是脑袋受到重击,也就是觉得很疼罢了。
那也是明明许多西域人随扈被疏羯人拼命的劲头给吓到,大多数西域人随扈却大多数恼羞成怒,基本上没感到发怵的原因之一。
“真是一帮废物。”
“他们不是废物,哪会被咱们轻易光复整个西域。”
“听说有人要对这一类的西域人展开训练?”
“没有的事。”
“也对,有司马氏的例子在前,便是有人提议也不会被通过。”
西晋是怎么变成东晋?事情的发生也就是在数十年前,就算是汉人再怎么健忘,对于刚刚发生的浩劫也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就给遗忘了。
之所以会发生神州陆沉和衣冠南渡,不就是西晋自己作死,不但大肆抓捕异族奴隶,也接受主动内附的部落,甚至还搞出训练异族武装和提供兵器、甲胄的蠢事出来。
如果西晋真的强大,也许会成为一个罗马的东方版本。
罗马人长期就是国内异族比本族人口多的现状,某段时期的比例甚至达到了一比三十。他们之所以那么久没有被异族掀翻,有罗马人遭遇异族反扑时知道先放下各自争议的原因,更多的是那边的异族和东方这边比不了。
玩了那么久的罗马人,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在遭遇日耳曼人的抵抗,历史何其相似的是君士坦丁家族自相残杀,才给了日耳曼人翻身的机会。
认真算起来西晋与当时的诸胡相比其实也并不弱小,只是司马氏的王爷太喜欢玩自相残杀,才让诸胡有了夺取中原的机会。
有那么一个明显的例子摆在那里,别说是无法做主的人对武装和训练异族有想法却讳莫如深,能够对国策提出意见的人更是没可能进行建议,实际上就是一件谁提了都要被用“关爱智障”目光注视的事。
耗费了将近一个小时,三百左右的疏羯人总算是被解决。
西域人随扈像足了被放出去咬人的狼犬那般,各自“叼”着战利品回来,要是他们有尾巴的肯定会摇得很是勤快。
“我杀了三个。”
“我只杀了一个。”
“我杀了四个1
“我一个也没有杀……”
别奢望西域人随扈会有什么纪律性,他们回来之后是找到了各自的亲戚,或是兴高采烈拧着还在滴血的首级报功,或是垂头丧气地自怨自艾。
他们能用一颗疏羯人的脑袋去换五百枚五铢钱,是那种上交首级就能立刻得到赏赐的干脆利索,绝对没有任何的拖欠。
西域都护府对于炮灰的赏赐从来就是有一兑一,不但是西域人随扈这样,平时颁布通缉令,或是想要哪个民族的脑袋,不管是西域人还是汉人将事情办成了,该得到多少赏赐就是多少,一枚五铢钱的回扣都不会截留。
阿巴提拧着装有一千五百枚五铢钱的布袋子找到了方论,无比恭敬地将钱袋子递出去。
方论平淡地接过钱袋子按照规矩数了三百枚装到自己的行囊,重新将钱袋子还给了阿巴提。
西域都护府不管是不屑还是受于规矩不会去截留,汉人从西域随扈那里收取费用却是一个规矩。
首先是喊人愿意带西域人随扈玩,他们才能随军出来发财,那么有抽成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其次是,汉人在约束西域人随扈的同时,对西域人随扈也有了责任。要是跟随自己的西域人随扈战死,汉人后面还是要私家掏抚恤金。
让汉帝国官方所铸的五铢钱成为西域唯一货币是已经在强制执行的事情,限期一年让持有其它货币的人到规定的地点去换,一年之后再使用汉帝国官方指定货币就会属于犯法的行为。
货币该是怎么一个兑换法,普通人就是再关心也不会觉得与自己是多大的事,他们只知道相对比其它币种,五铢钱是一种看着就是优质的货币。
“也是难为他们了。”王勉说的是驱赶马车装着钱箱跟队伍跑的那些后勤人员:“看那车辙子,到了湿地肯定走不动。”
方论翻了个白眼,实话实说道:“主要是西域人没什么自信心,都怕耽搁下来会拿不到钱,只好是在战场上进行交割。”
王勉拍了拍刚刚收上来的抽成,皮袋子被拍得一阵金属磕碰响声:“搞到最后随身携带数十上百斤的钱币,都算什么事。”
有钱赚还闲麻烦?方论这一次连白眼都懒得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