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越来越大的战鼓声,袁耀可谓是热血沸腾,猛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来,做好了准备,战斗开始的时候,自己便冲杀上去,哪怕他没有官身,不存在军功这类的说法,可是他心里还是存在着沙场杀敌的向往,可是,就在他拔出长剑的时候,却忽然发现,周围的士卒们,又将手中的强弩放下来了。
袁耀一头雾水,一旁的小吏说道:“这是汉军战鼓。”
合着是遇到了自己人啊,那你们弄得这么肃穆做什么麽啊??袁耀在心里暗骂着,有些尴尬的收回了长剑,好在众人也没有理会他,随着船只渐渐靠近,袁耀终于也是看清了前方的情况,数百艘船只堵住了前方的航道,还有人在举着旗帜,朝着这边挥舞着。
周瑜没有下令,大船却是改变了前进的方向,朝着左侧转弯,几个士卒又朝着身后挥旗下令,逐渐的,袁耀也看到了前方的陆地,那是一处港口,停泊着不少的船只,士卒们站在岸边,手持长矛,一动不动,都是在等待着周瑜的到来。
车船停在了岸边,即刻有人抛锚,又有人放了木板,周瑜踏着木板朝着下了船,袁耀急忙跟在他的身后,下了船,前方便有七八个将领,披甲戴盔,神色肃穆,看到周瑜下船,众人附身大拜,周瑜点了点头,算是回礼,冷冷的问道:“尤突呢?”
“将军他...”
“他阵亡了...”
将领缓缓开口,周瑜一愣,随后便是脸色都涨红了起来,愤怒到了极点,他看着一旁的长须将领,吼道:“凌统!!你是干什么吃的?1,袁耀大惊,他从未见过周瑜如此愤怒的模样,听到周瑜的咆哮,那唤作凌统的将领顿时单膝跪在了地面上,低着头,说道:“请仆射治罪1
他倒是没有半点要辩解的意思。
“你未曾前来支援?1
“未曾如此,只是建宁长岛派人前来的时候,我正在海外巡视,不知道这里的情况,等我回去的时候,方才知道建宁长岛的事情,急忙带人前来,却是已经来迟了...不只是尤突将军,建宁长岛的诸多官吏,没有一个活下来的..而那些叛军却躲藏在了其余人之中,难以分辨...”
周瑜长叹了一声,这并不是初次,从延康十一年开始,这些海外据点,就常常出现土著叛乱的事情,只要是汉军外出巡视,他们就围攻当地的官吏,残忍的将他们杀害,当汉军回来的时候,他们就躲在那些土著民众之中,无法辨认。
“带我去看看...将军的尸首...”
周瑜没有理会凌统,却是对其他人说着,众人离去了,袁耀看了看还在半跪在地面上的凌统,也急忙跟了上去,一路走来,袁耀都在打量着周围,可以看得出,大汉对这里是花费了不少的心思的,港口的规模都能逼近扬州港口了,而这里大多都是些耕地,可如今却好似被人恶意烧毁,处处都是灰烬。
这里的耕地比扬州还要密集,几乎放眼望去,引入眼帘的全部都是耕地,连绵不绝,一个非常大型的屯田之地,而此刻竟还有士卒们正在这些耕地里巡视着,或许是在抓捕在外的叛贼罢,袁耀心里想着,可惜啊,如此规模的耕地,如今却大多都是被烧成了灰烬,就连一些民居之类,也是如此,漆黑的木头,漆黑的土地。
渐渐的,空气变得恶臭难闻,地面上依旧是漆黑色的,这让袁耀有些不适,这里似乎是发生过大战,袁耀方才明白,方才的黑色,不只是火焰留下的灰烬,还是血液凝固后的颜色,袁耀闻着这气味,心里难受到了极点,险些吐了出来。
而周瑜等人,却是没有半点动容,一路赶去。
一旁的将领还在不断的说着:“他们趁着将军带人观察地形的时候,便凿坏了船只,带着农具攻击了建宁长岛的县衙,杀害了县令与六十多个士卒,拿到了武器,这才包围了将军,将军身边只有四十多人,也不知是被多少人围攻,地面上留下的土著尸体就有五百多具...”
“将军身边的士卒们全部阵亡,唯独看守船只的几个士卒,开着二车船逃了出去,去寻求支援....”
袁耀听着他的话语,心里渐渐也是变得沉重了起来。
当他们来到了那废墟一般的县衙之后,袁耀也看到了躺在地面上,蒙着白布的遗体,遗体有很多,都被摆放在了县衙之中,放在最前的那个遗体,显然就是属于那位有着奇怪名字的将军的,周瑜上前,一把扯开了他身上的白布,那一刻,袁耀瞪大了双眼。
这位将军,失去了右手,失去了双腿,而最为恐怖的是,他浑身都是孔,一个又一个孔,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袁耀陷入了呆滞之中。
周瑜也是如此,看着这遗体,沉默了下来。
“将军他英勇难当,数次冲锋,我们抓住的土著说,他双腿被斩断之后,还是不曾屈服,坐在地上,单手挥剑,愣是又杀了不少叛贼,叛贼畏惧,不敢近身,便捡起了士卒们的强弩长弓,将尤突将军射杀....”
“唉....”,周瑜长叹了一声,袁耀看的清楚,周瑜的眼边竟是有泪光,袁耀没有开口,只是看着地面上那位惨不忍睹的将军,他能想象的,一位失去了双腿,失去了右手的将军,持着长剑,爬着朝敌人冲锋的画面,他缓缓上前,拿起了白布,帮着将军铺在了他的身上。
周瑜站立了许久,忽然,冷冷问道:“叛贼的情况如何?”
“他们丢弃了军械,躲藏在了民众之中,我们只找到了几个受伤的,他们也是供出了几个人,不过,他们供出的都是已经身死的,我们已经盘查了十天了,只抓到了六十多个疑似参与叛乱的...”
“岛上有多少的土著?”
“有八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