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只能感叹,人心是猜不透的,也是最恐怖的,即使有着严厉的监督和近似绝望的后果,依然有人铤而走险,这也许就是人性。
闲话少说,到黄昏时分,终是三声鼓响,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决定着前途的鼓声,没有人知道自己前途如何。
主考自然是又啰啰嗦嗦说了一番话,终是在铜锣声中散考。
考生们鱼贯地走出考场,经过两天的紧张,终于呼吸到了清鲜的空气,心情自然也是各不一样,有沮丧,自然也有自信满满,对于薛破夜来说,沮丧自然是没有的,高兴也谈不上,毕竟这并不是自己努力的结果,赐予的成就似乎激不起薛破夜的兴奋感。
崔学政并没有多说什么,见到薛破夜,只是微笑着点点头,虽然有权力帮助薛破夜作弊,但这毕竟是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事情,人多眼杂,自然也不好多说。
薛破夜想不到出了考场会再次见到游少卿,那个衣衫上满是补丁,因为卖梨而丢掉了名卷的考生,从游少卿脸上的表情薛破夜就知道,考官将自己的嘱咐处理的很好,否则游少卿也不会露出那张感激和兴奋的表情。
游少卿是挑着一担子梨过来的,放下担子,抓起几个大梨塞进薛破夜的手里:“兄台,游少卿感激不尽,你救了我的命。”
能够帮助别人,这总是好事,薛破夜微笑着推辞:“客气客气,主要还是考官大人明察秋毫而已,我并没有做什么。”这话自然是言不由衷,游少卿能够入场,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的面子,当然,自己这面子是崔学政给的。
“兄台实在太过谦了。”毕竟是文人,游少卿说话文邹邹的,带着一丝伤感:“此番若是不能应考,只怕此生再也无望了,我考了数次,皆没中过,家中更是因此而贫寒不堪,实在愧对老母。若是不能应考,也就没了希望,但是兄台出手相助,虽然并未榜,但依旧让在下存了一些希望,游少卿感激不荆”
薛破夜摇头微笑,并没有说话。
“兄台是住在杭州城吗?”游少卿笑问道。
薛破夜点了点头,见天色渐晚,也无心多说,敷衍几句,便要离开,却被游少卿一把抓住衣襟,有些尴尬地道:“不过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还有件事希望兄台帮忙。”
薛破夜有些不耐烦,但是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游少卿一副笑脸,也不好甩袖而去,皱眉道:“在下才疏学浅,本事是没有的,恐怕是帮不了什么忙。”这游少卿颇有些死缠烂打的潜力,薛破夜颇有些不喜欢。
“不必不必,不需要什么才学和本事。”游少卿笑嘻嘻地道,伸手指了指天,压低声音道:“兄台也见到了,这天色已晚,我……我晚上还没着落,不知道兄台方不方便让我上门借住一宿?”
薛破夜一惊,后退一步,转身就走,***,老子又不是救灾的,揽月轩也不是救济站,前天晚上刚手下林可儿爷孙俩,今天可不能再带一个回去,那是酒楼,不是客栈。
游少卿果然是有死缠烂打的潜力,挑起担子,三两步就追上了薛破夜,嬉皮笑脸道:“好兄弟,你就帮帮我,我家离得远,在谷阳镇那边,要走上一天多,这两日就要放榜,总是要看榜后再回去,可是我囊中羞涩,无银住店吃饭,兄台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睡在大街上饿死。帮帮忙,好兄弟,我绝不给你添麻烦,给个睡觉的地方,赏口饭吃就行。”
薛破夜倒是大出意料,这游少卿还真是不同普通读书人,连读书人特有的风骨和脸面也不顾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旁边经过的几名读书人都露出鄙夷之色,显然是对游少卿的行为大是不屑。
“我靠,你是读书人还是乞丐?”薛破夜忍不住骂道。
游少卿一愣,沉默一下,忽然苦笑道:“我这样的读书人和乞丐有何两样?我并不是怕死,只是家中还有老母,死了可就没人照料。”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真是能让人生出同情之心。
薛破夜当然是个有同情心的人,叹了口气,凝视神色变得黯淡的游少卿,终于道:“跟着我,我可先和你说好,住两日可以,别再给我添麻烦。”
游少卿急忙点头道:“自然自然,多谢多谢1挑着担子,屁颠屁颠跟在了薛破夜的身后,很是激动。<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