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通往城内的路,别说马车了,连一片树叶都没有留下,被冰冷劲气冲刷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你1城头那人显然气到了。
原先还想拦白无绝的守卫和武者们也都惊呆了,心想那股力量若是击在自己身上,该是怎样的下场!
白无绝看都没看城头那人,径直入城。
林沐和当巽倒是仰脸看了一眼,只见那人锦衣襕袍,身躯凛凛,虽逆光瞧不清他面貌,但这通身高人一等的孤傲气势,真个叫人望而生畏。
一路赶来,日夜兼程,说不累是假的,自从管大春的班被林沐接了,白无绝就没正儿八经吃上一顿热乎饭,这好不容易进了一座城,自然得找个地方祭一祭五脏庙,再备一些新鲜吃食和用物,毕竟后面还有一大段路要赶。
此般思忖打算,不过人之常情。
独路城存在的真理也正于此,最初也不知是哪个头脑聪明的家伙,算准了人们的“常情”,在这里开设了酒馆客栈商会邸铺等等必须之所,几经更迭,渐被各方势力掌握。
这些地方,不仅贵的离谱,还常有为争一席,大打出手的事情发生。
归心馆开遍郡土,自然不放过独路城。
白无绝三人才将走到归心馆门口。
“请留步。”另一边也走过来一个人。
其五十多岁,面貌普通,语调也平常,不温不凉,不脆不沉,若非他直直望着白无绝,白无绝甚至都要怀疑他叫的是不是自己。
“有何贵干?”林沐代为出面。
“鄙人胡全顺,方才在路口等人,转头瞧见三位,敢问,你们是要进这归心馆吗?”那人不亢不卑地问。
“是又如何?”无故搭讪,林沐口气算不得好。
“打尖还是住店?”胡全顺又问。
林沐看了看他,不像归心馆的伙计,冷笑道:“阁下到底想干什么?”
胡全顺歉然解释道:“如若住店,请,如若打尖,还望三位见谅,这馆子里最后一席,已被我家主子定下,鄙人怕一会儿因此发生口角,伤了和气,故在三位未进去之前出声相告。”
倒是个处事周全的人。
白无绝来的急,路上又换了当巽拉车,归心馆传递消息再快,恐也难比当巽神速,从城门护卫的亡旗刺客尚不知林少旗主驾到便可看出,而归心馆就算预料她会途经此地,也定掐不准她今日会到,断无提前留席的准备。
一席难求,先来后到,她只能走人了。
可她身子还没完全转过去,馆内就走出一隽雅男子,目中含笑,嘴里轻佻地道:“美丽小姐姐,不嫌弃的话,与本……公子一桌吧。”
白无绝抬眼,一愣。
这小子!
他怎么走自己前头来了?
因为取药计划并不算失败,白无绝脑中也清明了很多,事实上,不仅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墨千痕出卖她,甚至墨千痕也是后来才知取药计划实是杀死沈令云,给徐净的信早早送走追都追不回来了,还怎么赶得上出卖她呢?
白无绝反省过自己的态度,此刻不期然乍见,虽拉不下脸来说声对不起,但神色,可谓亲和了不少。
“哪里来的登徒浪子!找死不成1林沐见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语气不敬,一个大嘴巴子伺候上去。
白无绝吓了一跳,莫非林沐果真不识墨千痕真容?
天字号还叫不羡仙的时候,林沐曾言曲山曲水不知比某人漂亮多少倍,便叫人怀疑这位少旗主是不是不知墨千痕真实面容了,不过那个时候林沐和墨千痕闹着别扭,白无绝还以为那是一句气话呢,不料竟真有其事。
而墨千痕撕掉伪装的时候,林沐已经离开北骨皇都,在去往亡旗总坛领罪的路上了,事有轻重缓急,谢家倾覆之事还没到加急传讯的地步,林沐尚未获知其壮举亦不为奇。
没想到啊,林沐居然从没见过墨千痕的脸。
或者说,她没见过墨千痕妖毒尽褪之后的俊美。
这就有意思了。
昔日爱慕之人,如今变成掌下孟浪,不失为一场好戏,白无绝心情不错,竟抱起双臂,冷眼瞧起戏来。
别看墨千痕对她总是嬉皮笑脸,狗皮膏药似的,但对别的女子,表情瞬间疏离。
以前他总戴着面具,并不容易发现这一点,此刻白无绝能够清晰地看着他脸色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