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娴走出站长办公室,思忖着如何才能得到那张特别通行证。她来到了对面的宿舍里,换下军服,换上那件墨绿色丝绒旗袍,然后对着镜子化了化妆,口红不慎滚落到了地面,淑娴弯腰去捡,无意中发现了床铺下的那只曾经用来煎中药的煤油炉。
淑娴眼前一亮,她走出房门,朝四周望了望,见走道上没人,便转身把煤油炉里的煤油倒了出来,洒在地上,然后划了根火柴扔了进去,瞬间,火苗直窜,把床单,衣服,被褥等易燃物也点着了。淑娴连忙转身冲了出去。而这一切都被正要回宿舍的潘莉莉看见了。
“不好了,失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呀0淑娴大声呼救。
因为正值午休时间,所以,宿舍楼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而对面贸易行的人见对面熊熊火光,也从楼里冲了出来。
“怎么回事?怎么会着火的?“俞佩良也冲了出来,拉住一个军统人员问道。
“不知道,站长。“
“快去灭火。打电话给消防局。“俞佩良连忙下令其余的工作人员赶紧灭火。
“是。“
淑娴趁乱,跑进贸易行的二楼,溜进俞佩良的站长室,拉了拉中间的那只大抽屉,抽屉没锁,淑娴从抽屉里取出那张特别通行证,放进手袋里,然后悄悄地溜出贸易行。
火灭了,有好几间宿舍被烧毁了,警察勘察现场,发现起火原因是因为煤油炉倒翻,遇到明火,起火燃烧而致。
“这是谁的煤油炉?“俞佩良双手叉腰,厉声质问。
潘莉莉怯生生地站了出来:“这煤油炉是淑娴姐的,是我不小心踢翻的,可能是碰到火星了,所以就烧起来了。“
潘莉莉虽然不知道淑娴为什么要纵火,但她一直把淑娴当作军统上海站里最值得依赖的人,也是最投契的大姐,她知道,如果没人承认的话,那么起火地点就是自己的宿舍里,俞佩良一定会怀疑到淑娴姐和自己身上,不如自己主动承认是粗心所致,那么既可以保全淑娴姐,也能让自己的罪责最小化。所以,她挺身而出,主动承担这个过失。
“你,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站长,我建议,以纵火罪起诉潘莉莉。“曹秀英见是自己的手下闯的祸,怕站长追究,连忙来个大义灭亲。
“我看还是先关她几天禁闭吧,让她反省反省吧。“俞佩良瞪了一眼潘莉莉。
淑娴先回了一次家,给喻儿喂饱了奶,然后又挤了一奶瓶的母乳,交给胖婶。
“胖婶,今晚我不回来了,这奶留给喻儿当晚餐吧。要是不够的话,家里还有一罐奶粉,让喻儿垫垫饥吧。“
胖婶接过奶瓶:“好的,我知道了,少奶奶。“
“胖婶,你别老叫我少奶奶了,你现在是我的婶母,是我的长辈,叫我淑娴才对。“
“我老是记不祝“胖婶笑了笑:“不过,喻儿好像不爱喝奶粉,上次喂给她吃,她全给吐了。”
“这丫头,还真是挑食,那我尽量早点回来吧。”
淑娴走到小床边,看见喻儿正咿咿呀呀地望着自己,像是有很多话要跟自己说,便又怜爱地把女儿抱了起来,唱着摇篮曲,哄女儿睡觉。没过多久,喻儿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入睡了。淑娴把喻儿放回小床,亲了女儿一口,便出门了。
晚上八点不到,淑娴准时出现在了亨利路48号仓库前,昱霖和阿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昱霖见淑娴到了,连忙把军车开了过来。
昱霖和阿成进入仓库里,准备把那些木箱往车上搬,忽然,一道手电照在他们身上。
“啥人?把东西放下来,再勿放下来,我就吹哨了。“黑暗中一个人影对昱霖和阿成叫喊道。
昱霖和阿成一惊,连忙把手上的箱子放下。
那人拿着电棍走近两人,昱霖想要制服那人,但怕把这里的文物碰坏了,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淑娴在外面望风,听到里面的声响,悄悄地走到里面去。那人听见后面有声响,连忙回头,把手电照在淑娴的脸上。淑娴连忙用手挡住手电射来的刺眼的光。
“侬是欧阳太太,是伐?“那人叫了一声。
淑娴吃了一惊,赶紧望了望面前的人,此人头发乱蓬蓬的,左右两边脸颊上各有两道交叉的刀疤,显得特别刺眼。
“侬认得我?侬是……“淑娴觉得眼前的人有点脸熟。
“我是梁毅文呀,侬不记得我啦,当初是侬救了我,我才没被何三这只恶狼丢到黄浦江里去。“
“原来是侬呀,梁少。侬哪能在此地啦?“淑娴认出了眼前的人正是当时自己救下的梁少。
“自从我面孔被破相之后,就不敢出门,屋里厢坐吃山空,只好出来谋份差事,就来当仓库保管员,混口饭吃吃。这只仓库当初就是七十六号留下来呃。欧阳太太,那今朝来是……“
“梁少,阿拉要把格些箱子运走。“淑娴实话实说。
“那要把格些箱子运走?运到啥地方去?“梁少警觉地问道。
“梁少,箱子里面都是文物,这些文物都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精髓,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学术价值,是要留给子孙后代的,不能让这些东西成为某些官员中饱私囊的私人物品。所以,我们想运到苏北根据地去。“昱霖跑过来跟梁少解释。
“我听懂了。好额呀,我来帮那一道装车。“
梁毅文虽然不明白这些文物的艺术和学术价值,但有一点他是明白的,淑娴是他的救命恩人,是好人,好人要做的事情一定是好事情,所以他便自告奋勇帮昱霖他们装车。
梁毅文把大门打开,跟昱霖,阿成一起把这些文物装上军车……
而此时,阿龙正好从亨利路经过,忽然他发现了这辆曾经在垃圾场上见过的牌号为4657的军用卡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