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仍旧只是伸出一手,轻描淡写地将所有剑气挡下。
崔津不断向后退去,颤声道:“我是当朝少保,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
来人讥讽一笑道:“西平郡王杀得,少保就杀不得?”
崔津猛地咬破舌尖,吐出一口真阳涎喷在右手掌心。
一掌朝来人拍出,掌间有风雷。
来人任凭这一记让萧煜丢了半条小命的一掌拍在自己心口,身形纹丝不动。
一手扼住崔津咽喉,将他缓缓提起。
一手穿心而过。
来人转身离去。
风雪骤起,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让萧煜以为已经逃出生天返回东都的崔先生,只剩下一具被洞穿胸口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雪地上。
大雪如幕,片刻后便被彻底掩埋。
——
萧煜卷起袖子,用手将墓碑上的积雪一点点清理干净,然后就这么席地坐在坟前,与躺在里面的娘亲静静相望。
过了良久,萧煜脸上露出少见的柔和神态,轻声道:“娘,我这次没把儿媳妇给你带来。因为她身子不大好,说起来也是为我才落下了病根,算是我欠她的。而且从中都到东都这么远的路,我怕她在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所以就把她留在中都了。”
“我也见过爹了,他还是老样子,不提也罢,不过以前的立誓,我说到做到。”
萧煜就这般坐在地上,絮絮叨叨的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说了一遍,待到说完时,他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远远望去,就像是个雪人。
萧煜起身,抖落身上的积雪,说道:“娘,我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微尘道人走到萧煜身后,轻轻挥袖,席卷冢上落雪,轻声道:“死者长已矣,生者常戚戚。”
萧煜脸色平静,说道:“常戚戚谈不上,总是闲暇时候才能想起来的,人就是这个德行,活着的时候还好说,若是人死了可就没什么忘不掉的,也没什么情分磨不干净的,就看时间久不久,一年不够十年,十年不够一百年,总有那一天的。”
微尘淡然道:“可绝大多数人活不到那一天。”
萧煜闭上眼,说道:“所以才会有一生一世的说法。也正因如此,我才要常常来看望她,生怕活得久了,就把她真的忘了。如果……我都不记得她,那谁还会记得她?”
微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叹息一声。
萧煜抖了抖已经破碎的袖子,拿出那把已经很久没用过的混元伞,轻轻插在母亲的坟冢上,为她遮挡继续落下的大雪。
一如当年。
二十年前,你给我撑桑
二十年后,我给你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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