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朝望向老人的苍苍白发,神色复杂。
孔禺容向前踏出一步,用尽最后的力气诘问道:“敢问你萧大人,你今日可是要助纣为虐,行改朝篡位的谋逆之举?1
这个时候,已经没人敢去看萧公鱼的脸色如何了。
坐在龙椅上的秦显欲言又止,脸色苍白。
萧公鱼没有丝毫慌张,似笑非笑道:“老大人老糊涂了。”
孔禺容微微一愣,然后环顾四周,竟是指着萧公鱼大笑出声,声震朝堂,“自太祖皇帝立朝以来,我大郑有国祚二百七十六年,时至今日,竟使如此跳梁小丑立于朝堂之上,而满堂诸公竟无一人敢发声半言,此等朝廷,焉有不亡之理啊?1
只见这位门生故吏无数的国子监祭酒,伸手摘下自己头上的乌纱,扔在地上,高声道:“也罢,就让老朽做大郑的殉国之人。”
萧公鱼面沉似水,冷冷道:“杖毙。”
孔禺容被两名甲士拖出朝堂,一路高呼不绝。
片刻后,一名鞋底沾着些许血迹的披甲将领堂而皇之地走进朝堂,来到萧公鱼身旁,轻声道:“已经死了。”
萧公鱼点点头,再次望向秦显。
哪怕是有孙士林这位高手护在身边,秦显仍旧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萧公鱼稍稍加重语气,“请陛下下旨。”
秦显再难保持表面上的平静,开始手足无措起来,嗫喏哀求道:“萧卿……”
萧公鱼盯着皇帝,继续加重语气,“陛下,下旨吧。”
秦显整个人呆坐在龙椅上,不能发一言。
“既然陛下不说,微臣就代陛下说。”
萧公鱼对秦显一旁的孙士林用了个眼色,孙士林心领神会,从袖中取出一道黄绢,在秦显绝望的目光中缓缓展开,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临御三年有余,念自御极以来,因年幼之故,德行不足,致使天降灾祸,奸佞横行,盗匪汹汹当世,百姓民不聊生,叛乱四起,民怨沸腾,此等种种,不胜枚举,实乃朕一人之罪也。幸有西北王萧公,举义军,平叛乱,诛奸邪,伐无道,以讨逆勤王之师,平定江北之战乱,功在江山社稷。今王师已至,朕连日召见大小臣工,询谋佥同。请太后归政,宣召西北王萧煜入京,掌训政之权,就任摄政亲王之位,总理军政事宜,朕有厚望焉。钦此。”
秦显瞪大了眼睛望着孙士林,满脸遮掩不住的震惊神情,几乎说不出话来,“孙大伴,你……你也……”
孙士林低垂了眼帘,身子前躬,将这道圣旨双手托举至头顶,“请陛下用玺。”
萧公鱼重重地向前走了三步,脚步声狠狠踏在秦显的心房上,“陛下,用玺吧。”
大殿上,观望许久的文武百官终于是看清了风向,在萧公鱼开口之后,齐齐开口道:“请陛下用玺。”
“你们……你们……”秦显声音颤抖,环顾四周,有人羞愧低头,有人目光游移,唯独没有人再敢站出来反对。
孔大人的血可还没干呢。
他终于是彻底绝望了,瘫坐在龙椅上,无力地挥了挥手,“那就……用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