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的萧家,如日中天。
萧煜虽然卸任摄政王,但还是整个江北的实际统治者,尤其是在牧人起低头服输之后,萧煜的权势真正达到了一个巅峰,若是再算上草原,萧煜麾下的疆域未必就比大郑小了,萧煜本人已经与帝王无异。萧羽衣是皇后之尊,但满朝上下待她更像是对待公主,在东都诸公们看来,这位独居万寿园的女子才是有实无名的真正皇后。
林银屏从身后侍女手中接过纸伞,然后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待到只剩下母女两人之后,林银屏缓缓开口道:“齐州那边传来消息,出师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萧羽衣啊了一声,并不吃惊林银屏竟会知道如此机密的消息,事实上就算林银屏不怎么理会俗事了,仍会有一份奏章定期送到万寿园的书案上。
林银屏望向已经结冰的后湖,轻声道:“过几日,等雪停了,我就动身。”
林银屏没说去哪了,但是萧羽衣很清楚那个答案。
齐州。
萧羽衣小声道:“义母,义父恐怕不会同意吧”
林银屏秀眉一挑,嘴角微微翘起,“他不同意是他的事情,我要去是我的事情。”
大雪纷飞,小小的纸伞上很快就落满了白雪。
林银屏轻轻转动伞柄,将伞面上的积雪抖落,轻声道:“虽然有些人看他有万般不好,但我看他却只有万般好,我有时候会在想,这世上,恐怕再无我这般幸运人了吧这天底下的女人,又有几个不羡慕我的世人都说我任性、骄横、跋扈、善妒,这些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我的确学不来温婉贤淑,更学不会三从四德,若是放在中原,恐怕早就要被人休妻赶回娘家,最后落得一个自挂东南枝的下常偏偏只有他,能容得了我,能忍得下我,即便是富贵了,也是共富贵,即便是当初落魄,更是无相忘。”
萧羽衣脸色复杂,有些羡慕,又有些唏嘘感慨。
林银屏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柔和,“夫妻是什么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不是攀附富贵,而是相濡以沫,是路漫漫相扶前行。我和萧煜是夫妻,现在他在齐州,那么我也要去齐州。”
林银屏缓缓伸出手,伸出油纸伞外,接了几片细小雪花,轻轻说道:“接下来他就要远赴战场,这可能是无数次离别中的其中一次,也有可能是一次真正的天人相隔,我不愿也不想等着他回来,所以我要与他并肩前行。”
“羽衣,若是我们能回来,自然万事大吉。”
“若是回不来,你好自为之。”
她缓缓转身离去,在大雪茫茫中,一如当年刚刚从东都回到的草原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