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吴退下,与中行氏最近闹矛盾的魏舒冷眼扫着他走出屋子,冷笑着说:“这个时候,中行吴想回到自己的封地做什么,难道要回去召集自己的领主武装?”
赵武也是一身冷笑:“如果不看在智氏的份上,我会放他回自己的领地,倒要看看他怎么召集自己的武士?”
魏舒额头上也出现了冷汗,他其实也想请求返回自己的领地,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赵武刚才那番话让他明白了,对面的这位副帅压根不怕范氏的亲信召集自家武士叛乱,他甚至巴不得对方采取极端行为,而后才方便采取强硬手段,对付范氏同党。
魏舒拱了拱手,立刻表明立场:“早些年间,家父曾与赵氏立下一个同盟协定,我魏氏现在愿意与赵氏重新确立这份盟约。”
赵武嘴角撇了撇,反问:“那么,魏氏不打算回自己的领地吗……我听说你们刚刚接手曲沃。”
魏舒赶紧回答:“我魏氏就留在新田城,就站在元帅这一边。”
魏氏、中行氏告辞之后,韩起带着儿子韩须上来,赵武还没来得及回后院见一见自己的家人,这两人已经大摇大摆的闯进赵氏的宅院,好在韩氏与赵氏向来关系亲密,憋了很久的赵武家眷也没有回避,紧着迎了出来,与韩起一起举行“家宴”。
饭菜摆上来,音乐响起来,舞妓们在场中舞蹈起来,赵武举着酒杯,冲韩起调侃:“以前我的府门口,人都说门可罗雀,今天我的府门口车马络绎不绝,但你韩氏倒是最后到的。”
韩起抖了抖一身的肥肉,举杯笑着说:“别人来你府邸,那是因为想讨好你,我韩氏来你府邸,是想讨好你吗?我韩氏还用讨好你吗,所以我最后来,就是打听到其他人都走了,所以专门来与你吃个饭。”
稍停,韩起又问:“我出门的时候遇到中行氏与魏氏,我听说此前羊舌氏、张氏、籍氏都跑过来了,你以前闭门谢客,怎么这次也招待起这些趋炎附势之徒?”
赵武不回答这个问题,他反问:“围攻曲沃,各家族伤亡情况怎么样?”
韩起哼了一声,他儿子韩须忍不住插嘴:“叔父,别提了,那个惨啊,元帅只知道催促各军轮番上阵,当齐国军队入侵的时候,元帅更是急了,他命令军队日夜攻打不停,先不说我们,武卫军调过去的两个师已经打残了,这两个师剩下的武士都凑不足一个整师。
至于各家族的力量,那更是没法提,我韩氏阵亡比率在五成以上,魏氏伤亡也不轻,我听说魏氏的武士有七成伤亡,幸好魏氏的武士一贯坚韧,他们竟能忍下这份伤亡,坚持战斗。不过战后魏氏的脸都绿了,我听魏家武士悄悄谈论,说是即使拿下曲沃,恐怕魏氏已经没有能力耕作那片沃土。
至于中行氏,我听说伤亡更惨,中行吴比较听范氏的话,士兵伤亡更加惨重,据说战后伤者复原的不足两成,许多人熬不过去,因为伤重陆续去世。
论起来,魏氏即使得到曲沃,似乎也不足以补偿他们的损失,曲沃城一直坚守到最后,所有的青壮都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城破的时候,连妇女儿童都拿起了武器……
最让人郁闷的是,弩弓的发明反而是造成我军重大伤亡的直接原因。曲沃城墙高大,过去战斗是武士的事情,他们训练十多年,学得一身杀戮的技巧,现在一个小小的儿童,手持一柄弩弓,却能让锻炼身骨十多年,一身武艺的武士倒毙在城下。
这场战争没法打了,今后连小孩都是武士提防的对象,一名妇女无需经过训练,只要拿起弩弓,据险而守,就能让十名武士前仆后继……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攻城战,似乎唯一的手段就是长久围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