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缤纷的朝霞映照着高高的楼房,凉爽的风儿轻轻地吹着。
带班的老赵叫了四个瓦工,连同我和新娃儿,坐上了一辆白色的金杯牌子的面包车。他同前几天一样,驾驶着车子出了那条大街,穿过一大片塑料大棚的田野,开到一家村民的院子大门前停了下来。
几个人下了面包车,老赵带着我们进入院子里。
挺大的一个院子,围墙边长着两棵葱绿的冬青树,舒展开来俨然两把大大的伞盖。两间低矮的房子,很有了年代感,墙上的大白灰已经变成暗灰色。旁边堆有很多的砖块、粗细的沙子和大小不一的木头。
“在这个地方,我要建三个房间。中间客厅,两边是卧室。”一个六十来岁的胖胖的老太太,一只手拽着老赵的衣袖,把他扯到两间房子左侧的一片空地上,一只手比划着说,“唉,孙子和孙女都要上初中了。他爸妈离了婚,又不管他们。现在只有我来管着。孩子长大了要有自己的房间!我给他兄妹各建一间。现在只有我来管着了。”老太太伤感地说着,并牵起胸前的围裙擦拭着发红的眼角。她身后跟着一个瘦瘦的干巴老头,不说话脸上却一直挂着小孩子般的笑容。
老赵和他堂弟小赵子,在空地上用皮尺猫着腰丈量着,别的三个师傅也没闲着,就用钓鱼那样的细丝线,系上小钢筋棍,在地上做标记,然后就沿着细线,撒上白白的石灰。
我和新娃就扬起手中的铁锹和十字镐,在长长的石灰线中间挖掘着土。
这要挖好几条纵横交错并且有半人高的深沟。挖沟是个极其辛苦的活儿。先是用十字镐一镐一镐地把泥土挖松,然后一锹一锹地把泥土掀出沟外。光是泥土还轻松点,要是碰上大石头就要命了。那就得死命的把石头周围的土刨去,直至石头全部露出,把它搞松动,并憋着一股子气将其翻出沟外。这一套下来,没有把人搞晕,也得搞个气喘吁吁精疲力荆
本身我的身体素质就不怎么的好,个头虽不算低,但有些偏瘦,干起活儿没有耐力,容易疲惫不堪。小的时候家里人口众多,经常吃的是大铁锅蒸的亮红苕,喝的是没有油星的酸菜汤。童年的我很是瘦弱,走路都恹恹的没有精神,有时还招来爹的骂。但我骨子里有一股倔强而不屈的硬气!
太阳越升越高,阳光照在身上有些发热。我挥汗如雨,脱掉外套,只穿着背心,一阵风儿吹来,好个凉爽!
挖了长长的一条地沟,肚子饿的“咕咕”叫,头也有了发晕的感觉。我努力的坚持干着,没有歇息一会儿,也不能歇息。
抬头望了望那头挖沟的新娃儿,他像一头强悍的公牛,把镐举得高高的,好像在干着世界上最令他开心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老太太叫停活吃饭。
一张低矮的小方桌子,摆放在门口外面,上面放了几盘炒菜。有芹菜炒肉丝、木耳炒肉片、还有一盘大龙虾和大半盆子酸辣白菜。
这是到工地后我吃的最好的一餐了。特别是大龙虾,我是第一次看到这玩意儿,长长的躯体长长的须子,瞧着有些害怕,更别说怎么吃它了。我们老家一惯吃猪肉,没有海鲜什么的,顶多也就是在堰塘和水田里逮个鱼吃吃。
刚饱饱的吃了几碗米饭,在一边坐着休息。始终带着小男孩般笑容的老头,进屋里放响了双卡录音机。
录音机里传出了动感十足的“冬天里的一把火”的歌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