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汉口出发,沿长江顺流而下江州(九江),约莫五百里路程,如果是快船一天内可达,而笨重的楼船估计得花两天左右。十月初六早上,楼船行至江州上游五十里许,中午前应该就能抵达江州码头了。
此刻楼船的第三层船舱中,亲兵队长赵大头正在向徐晋回报蓝道行师徒二人的动向。
“大帅,那两个道士昨晚也没动静,天一黑就回房睡觉了,老实得很。”赵大头道。
徐晋轻皱了皱剑眉,这两天他特意派人日夜监视蓝道行师徒,结果没发现任何异常,这两个道士一入黑便呼呼大睡,白天也很少在船上走动,一直规规矩矩的,似乎并无不良企图,而且眼看就要到江州了,莫非是自己多心了?人家确实只是想搭个顺风船而已?
正在此时,只见一名亲卫腾腾腾地上了三楼,神色古怪地低声禀报道:“大帅,那道士正在下面给船工杂役测字算命呢。”
徐晋心中一动,随口问道:“测得准吗?”
亲卫面色更加古怪了,点了点头道:“好像是挺准的,现在大家都争着找他测呢,不过那小道士挺鬼灵精的,刚开始的时候免费测,后来见到大家都想测,他就嚷嚷着要收银子了,还坐地起价,现在测一次竟要一两钱银子。”
徐晋瞥了一眼亲卫,问道:“你是不是也测了?”
亲卫干笑着点了点头,赵大头不由瞪大了牛眼,一巴掌甩在亲卫的后脑勺上,骂道:“周景,你小子脑袋被驴踢了?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人,今天咋也上了那牛鼻子的当?银子多得花不完不如请老子喝顿酒。”
周景讪讪地道:“属下不是见他测得准嘛,所以忍不住试了一把,顺便也好探探他的虚实。”
徐晋不禁暗暗好笑,什么测字算命,他是向来不信的,不过是全靠一张嘴自圆其说罢了,吃这行饭的人哪个不是能说会道,舌灿莲花的?厉害一点儿,甚至连树上的小鸟都能给你忽悠下来,估计那道士也是此道高手,所以连自己这名亲卫都着了他的道。
赵大头瞪着牛眼道:“那你小子探清他的虚实了吗?”
周景点了点头,一脸神奇的表情:“探清了,是个有真本事的道士,他说的话都挺准的。”
见到赵大头又气得扬起了大手,周景连忙把脖子一缩,喊屈道:“人家是测得挺准啊,赵老大不信可以亲自去试试的。”
赵大头呸道:“老子又不是人傻钱多……呃,大帅去哪?”
徐晋此时已走到楼梯口,淡道:“下去看看1
赵大头连忙追了上去,宋大眼见状也跟了下去。
徐晋下到一楼船舱,果然见到那些船工杂役正将蓝道行师徒二人团团围在中间,名叫清风的小道士一边收银子,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估计是赚了不少。
徐晋不动声色地靠近,站在人群后面围观,只见那蓝道行正道貌岸然地端坐在一张茶几后面,茶几上摆放着一只碟子,里面盛了一层薄薄的泥灰,想测字的只要交了银子,就可以在泥灰上划上一个字,然后让蓝道行测。
此时正好有一名三十出头的粗憨汉子要测字,只见他想了想,然后伸出一根粗糙的指头,在碟子的泥灰上吃力地划了一只歪歪扭扭的“里”字,然后便不好意思地咧着嘴傻笑。
蓝道行捋了捋长须道:“你想问点什么?”
粗憨汉子抓了抓后脑勺,操着一口川腔道:“家里的婆娘一连三胎都是女娃,前一阵子又怀上了,老子就想问问这娃儿是男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