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云雾浸散,天光大亮,晨光从外面漏进来。
赵承欢的脸在晨光中忽地显得有些狰狞。
赵锦衣静静的看着赵承欢。
三叔父与自己的阿爹只差了一岁,成婚却比阿爹早。许是长年酒色纵欲过度,又或是养育一大堆孩子的压力,三叔父长得比阿爹显老多了。若是二人站在一处,不识得的人怕是会认为,三叔父是阿爹的兄长。
赵锦衣忽而又觉得有些恍惚。
以前三叔父,可不是这般面目可憎的人。
他会时不时的从外头带回些新鲜的玩意,让他们一起分享。
是什么时候开始,三叔父就变了呢?
她恍惚记得,好像是阿爹升了职,而三叔父被降了职开始。被贬职的三叔父开始很少回来,更不曾带那些新鲜的玩意回来了。
而大伯父又是外放的,三叔父又极少回来,赵家大宅里,虽说是大伯母主持中馈,却事事都要与二房商量的。这商量得多了,在旁人眼中,他们二房的地位就不一般了。
赵锦衣没有说话,看在赵庆的眼中,却成了被长辈责骂而又委屈得不敢还嘴的小姑娘。
可怜极了。
他即刻又摸起一颗核桃,又朝赵承欢掷了过去。一边掷,一边在嘴里骂道:“衣儿一个小姑娘家的,怎地还要振兴赵家了?你正值壮年,难不成就两腿一蹬,不活了?”
这回赵承欢灵活地扭动着肥硕的身子,躲过了核桃。
赵庆更加怒火冲天:“你这个不肖子,你竟还敢躲1
赵承欢两个鼻孔喷着气:“孩儿辛辛苦苦的在外头谋……”
朱氏忽地从外面扑进来:“公公,他不懂事,您尽管打骂他。”
儿媳进来了,方才还生龙活虎的赵庆忽地就萎靡起来,无力地躺着,朝朱氏挥挥手:“将他带走1
朱氏去拉赵承欢,方才还怒火滔天的赵承欢忽地就顺从地跟着妻子出去了。
赵锦衣这才又看向赵庆,神情无可奈何:“祖父,您……”
祖父明显的是在装玻
赵庆见儿子儿媳一走,顿时精神又抖擞起来:“祖父装得可还像?昨夜我听胡管事说你被你阿娘禁足,可担忧极了。这不,祖父想了半晚,这才想出这个法子来。”
赵锦衣看着祖父一脸求表扬的神情,笑意盈盈:“祖父装得像极了,只是孙女听说祖父病了,吓得那是魂飞魄散,差些在路上跌了几跤呢。祖父下次,可别再装病了。”
赵庆听说孙女吓得魂飞魄散,顿时又悔恨不已:“都是祖父不好。”
赵锦衣给他倒了一碗茶:“再说了,阿娘那也不是让孙女禁足,而是觉得孙女最近不好好念书,便拘着孙女在屋里练字。胡管事约是担忧阿爹的伤势,一时听差了。”
赵庆就爱听赵锦衣说话。听听,这方方面面的都顾及到了。也不枉他疼爱她一常他是疼爱孙女又怎么了,再过几年,孙女便要嫁到别家去了,还能回来与那些不成器的兄弟争宠?
想起那些扶不上墙的孙子们,赵庆是真的觉得脑瓜子隐隐作痛起来。
是不是赵家的才华全都让他占了,是以他的孙子们才一个个都不是念书的料子?又或是当年他做国子监祭酒时,骂的学生骂得太过火了,是以被人诅咒了?
赵庆想到这里,又忧心忡忡起来。他殷殷叮嘱赵锦衣:“你且得盯紧你那些兄弟们的功课,别再丢脸了。”
赵锦衣从赵庆的起居室出来时,外面花厅里,只剩下她阿娘吴氏。
阿娘坐在玫瑰椅上,腰肢挺直,正看着她。
阿娘的目光,与方才的神色一般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