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着赵锦衣的,是三叔父赵承欢。
赵承欢肥硕的身子站在门口,竟然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
他后面有两个健壮的仆妇提着灯笼。赵锦衣依稀记得这两个仆妇,是灶房里专门提水的。二人俱是膀大腰圆。
梅染与鸦青亦各自提着灯笼。二婢的个子与她差不多,细胳膊细腿的,怕是那两个仆妇只用一根手指,就能将二婢给捏碎了。
赵锦衣万万没想到,她赵锦衣竟然有一日,还与自家人对恃起来。
她睨了一眼四周。
周围静悄悄的,暗沉沉的,竟是无人走过。她想喊个帮手都寻不到影子。
也是,谁还能想到,平日里和和睦睦的赵家,竟然还能起内讧呢。他们赵家的妯娌,可是连脸都不曾红过的埃
赵锦衣脸上笑吟吟的看着赵承欢:“三叔父竟是不省得?方才胡管事差人来报,说是祖父想吃侄女亲手熬的老母鸡羹汤,侄女正准备到灶房去,给祖父熬汤呢。”
赵承欢脸上的肥肉颤颤,皮笑肉不笑:“侄女有这般孝心,父亲可真是福气不浅。”
赵锦衣脸上一派天真无邪:“三叔父今儿,没在祖父身边侍疾吗?竟是不省得此事。”
她说话的时候,仿佛忘了之前在泰安院的那一场冲突。
赵承欢脸上的肉突突的跳。面前的赵锦衣娇小玲珑,梳着双丫髻,眉眼间全是狡點。他忽地想起了十几年前备受宠爱的那个人的容颜。
他几乎要怀疑起来,面前的赵锦衣,是那个人的转世。不然怎么会这般相似。
怪不得父亲对这小丫头百般的宠爱,还在外头胡捏了一个由头,理直气壮地宠爱起这个小丫头来。呵呵,他三房的女儿们,那老头竟连她们的年岁都不记得,名字都懒得起。如此对比,可真让人心寒。明明他想得要比老大老二长远,所谋的事,也比两个哥哥要大。
不过,父亲再宠爱赵锦衣又如何,这小丫头不过也与那人一般,是个成不了大事的女子。
赵承欢看着赵锦衣:“既如此,那三叔便与侄女一道到灶房去罢。三叔虽不谙厨艺,但京都有名的菜肴,三叔都是品尝过的。父亲既身体不舒坦,那这老母鸡的羹汤,定然要熬得清亮无腥味,才能吃得下去。”
三叔父今儿,是注定要为难她。
赵锦衣是跟吴氏学过熬汤,但只仅仅限于在旁边看着梅染看火下料,再意思意思地用木勺搅上一搅,最后再品尝品尝。
哪家深宅大院里的太太,是真的洗手做羹汤,将自己弄得烟熏火燎般似的?那不就跟个厨娘无异?她们深宅大院的太太们,可都忙着呢。
赵锦衣的脸几乎都要笑僵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侄女的厨艺得三叔父指点,日后定然突飞猛进。既如此,那三叔父,请罢?”
赵承欢同样笑着:“侄女如此贤惠,以后定然深得侄女婿喜欢。”
她还没定亲,赵承欢就口口声声的说起影儿都没有的侄女婿来。赵锦衣怀疑,自家三叔被贬,大约跟他的说话方式有关。
无论如何,心怀鬼胎的叔侄,竟然达成一致,一道朝灶房走去。
灶房里还升着火,预备着郎君们的宵夜。赵家的小郎君们,念书虽然不行,但在吃食上却丝毫不甘人后。
今晚值守的是胡管事的妻子张三娘。赵承欢与赵锦衣进门时,她正在吩咐厨娘下馄饨。
瞧见不搭调的二人进门,张三娘的嘴惊诧得都能塞进一只鸭蛋。虽说赵家几房向来和睦,但叔叔与侄女一道进灶房,那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儿啊!她赶紧到门口迎接:“三老爷,四姑娘。”
赵承欢点点头:“张婶,四姑娘说要给老太爷熬老母鸡羹汤,你且把一个灶口让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