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衣踏进了祖父的起居室。
祖父赵庆正气势威严地坐在书桌后面,面前是一卷书。
赵锦衣唤了一声祖父,走过去,细细地打量着祖父。嗯,祖父的脸色的确如胡管事说的那般精神,只不过,这屋中也没有燃火盆,祖父的额头上怎地还沁着一滴汗珠?
赵庆给她看得有些尴尬,开口道:“衣儿这是作甚呢?”
赵锦衣不动声色:“祖父为何流汗了?可是身体不舒坦?”她是听说过的,有些病人便是冷天里也会大汗淋漓的。
赵庆却是掏出帕子来抹了抹自己的额头,笑道:“方才吃了热茶,竟是出了汗。哈哈,老夫的身子还是强壮的。”
赵锦衣没看出疑窦来,加上心中又有要紧的事,便不再细究祖父为何流汗。
她一脸的郑重:“祖父,三叔父欲将三姐姐献给他做妾的那人,祖父对他,心中可有数?”
赵庆闻言,抹汗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女儿。
他等了一日,撇去孽子赵承欢,整个赵家,就得赵锦衣来问这件事。
而理应来问的赵家男儿们,今儿一个都没见。
他还听说了,赵修远和赵修文仍旧大大咧咧的出门去会友。赵锦云可是赵修文的亲妹妹!眼看着亲妹子都要被亲爹送给别人做妾了,赵修文昨晚倒是厉害了一下子,又偃旗息鼓了。
唉,他给衣儿招赘婿的决定,大约是他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了。
赵庆想着,目光移向桌底下。
方才他与胡管事正细细的研究着各家年纪适宜的郎君,孙女忽然就进来了,唬了他一跳,赶紧推胡管事出去拦着孙女,自己则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虽然也没收拾好。
他脚下还踩着一张纸呢。
嗯,这招赘婿,也不是不能让衣儿省得,可他还没有挑选好呢,可不能让孙女看花了眼,随便的对某一个不满意的男子就上了心。
招赘婿很重要,但赵锦衣问的,也很重要。这将是眼前整个赵家面临的一件大事。那人的手段他虽然没见识过,但在早年那场龙争虎斗中,只有站错了队的他如今仍旧享受着荣华富贵。
可见那人的手段,不是一般的厉害。
赵庆脸上的表情也肃然起来:“你三叔糊涂,竟然投靠在那人手下。”
赵锦衣一眨不眨地看着祖父,小小的脸上波澜不惊,还一脸的求知若渴的神情。
咳,更像是听到不得了的八卦一般。
赵庆省得,自己的孙女差使着长春,在外头搞什么消息收集。每日似真似假的邸报满天飞,她倒是看得不乐亦乎。
赵庆忽地想起一事:“你三叔投靠那人的事,你竟是不省得?”
赵锦衣脸上忽地讪讪起来:“三叔的去向,不大好掌握……”倒也不是她不好掌握,而是三叔在下值后,不是与同僚一道往那烟花柳巷的去,便是钻进某些只有凭借腰牌才能进的歌舞坊。长春也不是不敢去,而是去了一两回后,回来叫她报账的银钱多得让她有些肉疼。
横竖是自家三叔,应该浪不到什么程度去,最多是隔三差五的又领回来一两个姬妾罢了。
赵锦衣如此想着,便叫长春不要再让人盯着三叔父。
至于那人,却是盯着别的人的时候,无意中收集到的消息。
细细捋消息的时候,赵锦衣对那人是厌恶至极的。
只因那人荒淫无度,残害了好些好人家的小姑娘。
一想起这个,赵锦衣心中便有气,三叔父可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