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见自家的爹在这个时辰,竟然罕见地坐在家中,神情郁郁。
邸报一发,全京都的人都省得了,鸿胪寺卿干的好事。通敌叛国啊!消息一传出,所有的人都恨不得与钟家立刻划清界限,省得引火烧身,做了那黄泉路上的冤鬼。
石三郎走到自家爹面前,双腿一曲,跪了下来:“阿爹,孩儿有一事相求!
石又川神情阴骛地看了自己的三儿一眼。
原本再过不久,他便能与高官结为亲家,平步青云离他不远矣。可万万没想到,钟西江竟然折了!
石又川想着想着,忽而愤怒起来,猛地伸出腿,踢了石三郎一脚,怒骂道:“逆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这一脚竟是用了极大的力气,石三郎承受不住,被踢得往后面一翻,跌坐在地上,一双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爹。
家中的三个儿子甚少忤逆他,尤其是三儿,自从从国子监退学后,他的态度一直是恭谦的。
可此时,跌坐在地上的三儿,就这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倒是让他有几分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爹的威严岂能让儿子挑衅,石又川起身,又要追着三儿踢一脚。
他的脚,却是被石三郎一把抓住,动弹不得。
他又气又恼,破口大骂:“逆子!你要所有的人都省得你不孝吗?1
石三郎声音冷冷:“你尽管说去。横竖我不孝,也是你教导出来的。子不教父之过,我看你也不用做官了。”
石又川气极,想抽腿,却仍旧动弹不得。
石三郎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的感情。
石家不算大,他们闹出的这般动静,却没有人出来劝解。
外面倒是有人,不过大约是被石三郎突如其来的爆发给惊呆了。
石三郎紧紧地抓着自家爹的脚,声音冷冷:“此前我便不同意入赘钟家,如今可好,钟家通敌叛国,罪名重大,你是不是心中庆幸?可我与那钟曼,却是商议过婚事的。你觉得圣上英明,决不会牵扯到石家?”
石又川吹胡子瞪眼,却不得不承认,他恐惧的正是这一点。
幸好,幸好,两家并没有交换婚书!
否则此时他早就不能安坐家中,教训自己的儿子了!
石三郎却像是窥到他的心思:“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即刻替我另择一门婚事,最好明日便能下定,消除嫌疑。”
石又川哼了一声:“你没有功名没有上进心,哪家的姑娘能瞧得上你?若不是钟家……”
石三郎猛然放开他的腿,石又川猝不及防,差些摔在地上。恰在此时,他的妻子林氏冲了出来,扶着他:“老爷!我就说此事不妥,你非得不听1
马后炮!石又川睨了妻子一眼。当初他说起钟家的富有时,她可是欢喜得紧的!
石三郎站起来,腰肢挺直:“明日你们只需帮我备好下定的礼品,请好官媒,我自有主张。”
林氏小心翼翼的赔着笑:“三儿,可能告知阿娘,是哪家的姑娘呢?”
石三郎却没有回答她,只道:“我成亲后,自请分家,与妻子独自过活,决不要石家的一丁点家产。”
“你这个逆子1石又川气得要脱鞋打石三郎。
石三郎看着他,丝毫不惧。
石又川忽而颓下肩头:“我真是白养你了1
事情就这样定了,石三郎挺着腰肢走出厅堂,一阵风刮来,却是发觉自己背后汗津津的一片。他望着外面金黄的天空,喃喃道:“总算,不负你的一片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