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由你处置。”
大良摸了摸自己新蓄的胡子:“倒是有几个装夜香的大缸,很是适合装人呢。”
装夜香的大缸……自己的大妹妹周美便是嫁给替人运送夜香的夜香工,此前他自己也是见过那装夜香的大缸的。那气味,若是叫没闻惯的人嗅上一回,却是连续几日都吃不下饭的。若是将他塞进装夜香的大缸中,他岂不是要活活被闷死。
面前这人,手段狠辣,定然能说到做到的。
周二哥望望突然出现的赵锦衣,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有一种慑人的气势。这厮本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顿时方才被宋景行踢的那一脚也不疼了。他说原来这宋景行这般嚣张呢,原来是傍上了富家千金。
二两黄酒的醉意顿时也醒了,周二哥连忙跪在地上,嘴里喊着饶命。
赵锦衣自是不理,这种狗杂碎,不值得她多看一眼。她缓缓走向宋景行。
宋景行凝视着她,唇瓣微微勾着:“又怎地回来了?”
赵锦衣满脸的无可奈何:“救命恩人有难,小女子怎可撇下救命恩人不管?”
宋景行点点头:“这倒也是。天色已晚,就让宋某护送姑娘家去罢。”
赵锦衣一愣,她原来是想折回头来再细细听宋景行详说,怎地他竟要……正想着,忽地瞧见宋景行眨了眨眼。
她恍然道:“那便劳烦宋郎中了。玖娘,你们且在恩人家中处置这些不长眼的东西,莫叫它们扰乱了恩人家的清静。”
玖娘自应下。
赵锦衣正要登车而去,忽而听得宋景行吩咐宋碧姝:“去将我的大驴牵来。”
大驴……她不是很想瞧见大驴呢。
赵锦衣的笑容僵在脸上。但又不能让宋景行走着去,人家的手臂还受伤了呢。
大驴被牵出来,朝面熟的赵锦衣眨了眨大眼睛。
赵锦衣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
出了宋家所在的巷子,马车转入寂静的另一条街道,赵锦衣让车夫停了车,拉窗与宋景行道:“宋郎中再细细与我说说当时的情形,剩下的事我自去追查,宋郎中不必再跟着了。”
虽然好像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但宋景行受了伤,她可不能再让他冒险。
宋景行骑在大驴上,在她拉窗前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听得她如此说,他无可奈何的一笑:“赵姑娘就这般单枪匹马的去?”两个小丫鬟,一个车夫,怎么看,都是不堪一击的。
赵锦衣挑眉:“我不过是去寻长春的踪迹,若有不妥,我不会与那些人起直面冲突的。”
宋景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赵姑娘此前看着挺稳重了,怎地到了此时,忽地天真起来。能毫不犹豫地在高师傅身上留下一个血窟窿的人,能不心狠手辣?他心念忽地一动,说不定她心中早就有猜测……
赵锦衣仍在催促他:“快快说呀,越是拖延,长春越是有危险。”
她哪是催促他说当时的情形,她分明是在向他逼问这桩贪墨案最大的背后黑手是谁。
宋景行幽幽道:“赵姑娘,我们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赵姑娘还不向我说实话吗?说得不好听一些,我们如今可是在同一条小船上的人。”
赵锦衣一滞,脸上收敛了表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宋景行娓娓道:“姑娘单枪匹马,定然不是去追查长春踪影的,而是要去寻那人的把柄,好以此为交换,将长春救出来。”
空气好像微微的停滞了一下。
赵锦衣若无其事地拽住窗户的帘子:“怪不得宋郎中年纪轻轻,就可以做六品的郎中。”
宋景行又是微微一勾唇:“谢谢赵姑娘谬赞。只不过宋某还得劝告赵姑娘一句,这背后之人,怕是赵姑娘还动弹不得。”
赵锦衣杏眼微瞪:“事在人为,你没去做,怎地知晓动弹不得。除非……那人是鲁国最尊贵的人。”小姑娘的声音,柔和中带着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