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的是女儿不似她这般心软;忧愁的是女儿竟然对自家姐妹都这般心狠。
赵锦衣到底还帮了她的忙不是?
可她张了张嘴,到底是没将责备的话语说出口。
女儿终究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而赵锦衣再好,也是侄女。而且衣儿说得对,将来若是赵锦衣嫁得好,石三郎将来,怕是都不敢登门了。但若是宋郎中那个粗鄙的工匠……
赵锦云眼瞧见自己阿娘心动,又摇了摇朱氏的手臂:“阿娘……”
朱氏叹了一口气:“阿娘省得了。”都是儿女债啊!
二房里,吴氏正替赵承德更衣。
问及女儿,赵承德支支吾吾:“今夜夜风凉爽,衣儿贪恋外面热闹,说想吃一碗王婆巷子的甜乳酪再回……”
反正女儿就是这般搪塞他的。
吴氏一听,指甲就掐进了赵承德的手臂里:“她贪恋外面热闹,你便由着她?你可真是慈父1
赵承德可怜巴巴的看着妻子。
吴氏可不会心软,这两日,她全劝儿子赵修远去见见林家大姑娘,儿子偏不肯去。还说儿媳什么的,只要她看上了便可,届时他只管迎娶。他如今可要用功念书,才能对得住赵家的列祖列宗。
她正一肚子的气没地儿撒呢。
不能发在儿女身上,便通通都泄在丈夫身上。
只掐了一会,手指便发疼起来,正想着如何收场,无衣在外面道:“太太,三太太来了。”
吴氏顺势收回手指,瞪赵承德一眼。赵承德乖乖低下头去。
赵承德在屋中,朱氏不方便进屋,只在外面花厅里说话。
朱氏看了一眼吴氏。
明明吴氏比她年纪大,可如今的吴氏,显得就是比她年轻。赵家三房里,大房与她都吃尽了丈夫四处留情的苦,偏偏二房是个特例,二伯虽然酸腐,却分外专情。
想起这些,朱氏心中的那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了。
她看着吴氏仍旧光滑无比的脸,语重心长道:“二嫂嫂,若是衣儿喜欢,便将她的婚事定了罢。那宋郎中虽然是个工匠,干的活儿也登不上大雅之堂,可到底是六品的官吏,也是吃朝廷俸禄的……”
吴氏莫名地看着朱氏。什么宋郎中?她竟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朱氏颇有些惊讶:“二婶婶不省得?方才云儿到外头去,可是亲眼瞧见了,衣儿与宋郎中在一道游玩……”
吴氏霍然站起来,紧紧拽着手中的帕子,目光锐利地看了一眼朱氏。
朱氏唬了一跳。这么些年,她们妯娌一向和睦,这等离间之事,她,她还是头一回做呢。二嫂嫂,二嫂嫂还怪吓人的。但为了女儿将来的幸福,朱氏腆着一张老脸,仍旧安坐着。
吴氏想说不可能,衣儿心心念念要嫁的,是宁家二郎,怎地会与那宋郎中一道游玩?
但她很快又敛了神情,若无其事道:“云儿会不会看错了。方才她二伯父才回来,回来之前,却是与衣儿一道的。许是云儿看岔了,没瞧见她二伯父。对了,今儿她二伯父说了,要好好谢谢宋郎中的救命之恩的。”
竟是与赵承德一道出的门?朱氏不慌不忙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二伯看上宋郎中,欲将衣儿许给宋郎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吴氏整整衣衫,安然坐下:“上回在容华楼,宋郎中救的,可不止衣儿一个人。”
她虽是严母,却不会听信朱氏的一面之词,就将女儿糊里糊涂的定了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