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衣抬眼望去,却见梨花盛开处,有一道强壮的身影缓缓走过来。
那人四十出头的年纪,国字脸,浓眉大眼,眉眼之间尽是笑意。按说这样的人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是亲切的。
可赵锦衣却感到屋中的两个男人明显绷紧了身子。
来者不善。
宋景行靠近赵锦衣,低声道:“那人是忠王最得力的走狗卢明。”
那叫做卢明的一挑眉:“喂,宋郎中这般与小姑娘说我的坏话,品行不好埃”
宋景行也怔了下,这人的耳力也太好了罢,这院子虽不是很大,但隔着这般远的距离,他还压低了声音,那卢明竟是还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威却是浑身都戒备起来:“来人。”
卢明背着手,往后头瞧了瞧:“林侍郎是指你那些家仆吗?抱歉,在下让他们暂时昏迷了一下。毕竟这等秘辛,还是少些人知晓为好。他们不知晓,性命便无虞。哎呀呀,想想我可真是仁慈。”
这人,可真是不要脸至极。难怪会成为忠王最得力的走狗。
卢明已经缓步走到阶下,背手望着他们,脸上全是和善的笑意:“想不到赵家的小姑娘竟然这般厉害,大义灭亲,连自家的亲三叔父都不放过。啧啧,赵庆这老儿,教导出来的全是些冷情冷血的东西。”
赵锦衣蹙眉,这人一张嘴,便让人想将他挫骨扬灰。
她没出声,宋景行凉凉道:“看来你是有备而来。”
卢明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很快有人搬着一把椅子过来。
他不紧不慢地坐下,毫无姿态地倚着:“六年前的一件小事,也值得你们深挖出来。王爷临出京前吩咐了,千万要将宋郎中与令尊葬在一起。哎呀,这倒是伤脑筋。”
宋景行的阿爹死在六年前的运河河堤上,这是何等的冷血,才会说出这番话。
宋景行勾唇笑道:“倒是让忠王费心了。不过,我如今还不想去见我阿爹。便是要去见,也得是替他寻出凶手、手刃凶手之后。”
卢明笑起来:“此前我想了许久,也想不起令尊是何人,如今见了宋郎中,倒是想起来了,那群工匠中,有一个脾气特别犟的粗鄙汉子,相貌与宋郎中倒是有几分相似,想来那人应就是令尊罢。果然虎父无犬子,都是一样的犟脾气。不过,宋郎中,我瞧着你年轻有为,不妨忘了前程往事,与我一同效力。你放心,王爷性情淡薄,寄情于山水,是决不会做那些造反之事的,我们只不过是替天家铲除异己,共固鲁国江山。”
说得真好。赵锦衣忍不住鼓起掌来:“这位阿叔说得真好,叫人动容。”
阿叔?卢明瞪眼看着赵锦衣。恭维他的人成百上千,但当着他的面叫他阿叔的,赵锦衣绝对是第一个。尽管这称呼也没有什么不妥,但从赵锦衣口中说出来,就让他觉得浑身难受。
赵锦衣不解地看着他:“你都一把年纪了,叫你一声阿叔,也不算委屈了你。难不成你与宋郎中一般大?那也不可能啊,你瞧着比宋郎中要老多了。哦,便是林侍郎瞧起来也比你年轻得多。”
怎么可能?林侍郎已经有五十几了,他才四十有二!
卢明不动声色:“赵四姑娘缺乏家教,口无遮拦,今儿我便替赵老儿教训教训你。”
说着已经站起身,身影一动,就要蹿上台阶,蹿进屋中来。
卢明是个练家子。口中说着要给赵锦衣教训,想来是在宋景行面前露一手。
宋景行正要动,忽地听得赵锦衣娇叱一声,一粒蜜丸似的东西从她手中飞出。
玲珑珠!
宋景行没想到赵锦衣竟然随身带着玲珑珠。
那卢明也曾想过宋景行会阻拦他,但没想到赵锦衣反应如此快。
电光火石间,他的身上被一粒东西击中,噼里啪啦的竟然火花四起。伴随着火花噼里,他身上还有点疼。
卢明猝不及防,后退几步,不慎又撞到身后的椅子,跌了个千斤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