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鸦青想得周到,又从农户家中买了一把斗笠,还买了一件宽大的外袍。
宋景行戴着斗笠,裹在外袍,长腿一跨,就骑在了驴上。
青山绿水,日头热烈,一人一驴不紧不慢地走着,后面还晃晃悠悠的跟着一辆马车。
车厢里,赵锦衣半伏在枕上,睡得正香。
她的确是没有担忧宋景行,只不过是瞌睡太厉害了,马车又摇晃,才不小心睡着的。
就在赵锦衣睡得正香的时候,赵家里,吴氏的脸如春风拂面,笑得欢喜。
比起提亲时的隆重,宋家来定亲的场面,简直是吊打大房三房。
定亲所需要的物件一样不少,除此之外,又多了几个笼箱,竟从正厅里摆到了外面院子。喜婆还专门差人挑着一对小箩,里面装着的是比提亲时厚了不少的喜钱。
大部分赵家的下人,都挤来了,讨着喜钱,说着吉利话,场面喜气洋洋。
胡管事站在廊下,抹了抹额上的汗珠,吩咐手下好生伺候着来人,抬脚就回了泰安院。
泰安院里静悄悄的,赵庆病了几日,除了二房来得最勤外,其他两房,俱是早晚过来瞧一眼便走了。
赵庆醒着,王医生的小徒弟正在替他按捏穴位。
胡管事让小徒弟退下去,自己亲自替老太爷按捏。
一边按,胡管事一边唠唠叨叨:“主子,四姑娘今儿定亲了,定的是您此前不屑的宋郎中。您是不是怪老奴没有阻止这门亲事?可老奴也没有法子,宫里传来消息,天家四月要选妃,四姑娘定亲了也好,不用进宫去。届时天家选了美人,老奴再助四姑娘,将这门不该定的亲事退掉。那苏老贼的门生,怎地配得上我们四姑娘呢……不过,那宋家许是知晓自己高攀了,对咱们四姑娘,是分外的重视。老奴瞧着送来的礼品,都是俱好的。那宋郎中,甚至还给您送了一套早前您喜欢,却四处买不着的茶具呢,倒是个有心的,不似那苏老贼……”
胡管事唠唠叨叨,与老主子一直说着。
赵庆虽醒着,却没有回应。
这厢胡管事与老主子唠叨,那厢大房与三房太太的帕子都要绞烂了。
黄氏是主母,只能强撑着坐在主位上,而朱氏则称身体抱恙,不能见客。
赵家的姑娘们,则挤在廊下看热闹。
赵锦华与赵锦云站在一处,说着话。
赵锦华还是羡慕的:“宋家对四妹妹很是重视。”想起她定亲时的寒酸,心中不禁有些许起伏。
赵锦云睨着厅里满满当当的礼物,心中觉得酸,嘴上却道:“那宋家是工匠出身,这些俗物再多又如何,将来四妹妹嫁过去,与四妹夫无甚共同语言,那样的日子,可不是无聊透顶。”
赵锦华又不傻,自然听得出赵锦云满腹的酸意。
她只笑了笑,不再说话。
眼看她的婚期将至,她如今更多的,是对未来未知的日子的忐忑。将来到了那岭南之地,先不要提在闺房中与夫君有没有共同话语,最先担忧的,应该是在岭南如何生存罢。
阿娘为何将她突然许配给这样的一个人,她虽没有问,却是知晓的。
都是阿爹造的孽。
那人还算是给阿娘几分面子,没有大张旗鼓的上门来,而是托人带了一封书信,信中细细的讲了关于阿爹强抢了他的未婚妻的事。那人是个不动声色的,在江州的时候隐忍下来不说,待到了京都考取了功名,得了封官,才写信与黄氏。
信的末尾,便是提出,若是要平息此事,便是将女儿嫁与他。若不然,他便在御前告御状。